他不厌其烦的接起来,寒暄,敷衍,附和,挂掉电话,等下一个。

耐心真好,圆看了一眼趴在玻璃上的小泥巴怪,这孩子也很有耐心,跟它爸爸一样。

直到天色渐晚,津一先生不得不收拾了垃圾放在门口,换了外套准备出来转转顺便倒垃圾。他打开门的一瞬间,凛就像是小炮弹一样回到了熟悉的肩头。

今时不同往日,津一先生被锤的身子都歪了一下,好歹拽着门才没摔倒。

完了。圆绝望的闭上了眼睛,而凛也知道好像搞砸了,趴在爸爸的肩头都不敢动,瑟瑟发抖的等待制裁。

津一先生眨了眨眼,伸手摸向自己的左肩,然后摸到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有点黏糊,光滑的触感,但是挪开手之后,并没有觉得手上沾上什么东西。他再一次伸手摸过去,这次停留的稍微久了一点,手心里看不到的东西像是一个跟主人玩耍的小狗子一样,在他的手心里转了转自己的身躯,随后,两个黏答答,有点凉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脖子上的皮肤。

“凛?”男人一下就红了眼眶,他继续摸着那个东西,叫了一声儿子名字,随后,他的手指被什么东西按住了,这绝对是一种肯定,他就这样相信了,眼泪从眼眶里滴落下来,他又叫了一声:“凛!”

肩头的小东西爬到了他的怀里,他抱着那个看不见的东西,坐在楼道里嚎啕大哭。有邻居跑出来,有的人上来搀扶照顾他,有的人叫了救护车。

总之他的话还是没人信,坐在医院里他又哭又笑,举着空空的手:“我的儿子回来了,他一直在呢,以前是我太迟钝了,才没发现他。”

喝过酒,一个人过年,去年妻儿全都去世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推测出发生了什么,也不跟他一般计较,急诊科的医生笑着点了头算是有应了,然后把送他来的邻居拉到一边:“酒醒后,劳烦你要劝他再来一趟,我会介绍心理医生给他认识。”

邻居点了头,随后叹气:“平时看起来很和善,很正常呢。果然情绪发泄不出来是大问题。”

医生也跟着点头:“没错,太压抑可不行。拜托你了,那么现在他就能出院了。”

被热心的邻居送回家,帮他换了衣服,盯着他洗漱,然后还帮他铺好了被褥。这就让人很不好意思了,津一先生从儿子回来了的兴奋中稍微缓过来一些,感谢了邻居,在人离开后,他又坐了起来,摸着怀里的比以前硬一些的小泥巴怪:“凛?”

两个小触手搭在了他的指尖,他笑了出来:“一直在看着爸爸吗?”

现在只剩下一个小触手在了,那就是否。他叹了口气,好吧,或许是他搬家,把儿子弄丢了呢。

“妈妈呢?妈妈也在吗?”

还是一个小触手,看来只有儿子在。也不知道这小小一只怎么找来的,他心疼死了,抚摸着怀里的泥巴球,爱怜的目光就停留在怀里空气上没挪开过。

圆靠着墙站着,在思考了半天之后,她还是决定稍微做点什么。苍白的手掀开了头纱,泛着紫色的嘴唇快速的动了几下,一个小型的,雾蒙蒙的帐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