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头僧直觉要头秃,不对——已经秃了,但他还是试探地问了一句:

“和尚我掐指一算,你家这两个姑娘竟都是佛前有缘人,不如……一起随我出家去?”

好嘛,前头还只是要度蓁玉出家,这才多会儿功夫,胆子肥的这么快?

林如海察觉不对,望着癞头僧的眼神充满了怀疑:

“不知师傅在哪个寺里清修?”

那僧不答,反道:

“哎呦呦,你家姑娘一个福缘浅薄,生来病体缠绵,若不随我出家去,及至花信之期必是怨悠悠、香消玉沉的命数哦!”

“另一个命里有大劫,非出世不可避也,早早随我一道而去侍奉佛祖方可保命。”

癞头僧有点心虚,但是他这不是没法子了嘛,只好骗两个一起了。

黛玉原本是来凑热闹的,这会儿她笑不出来了。

想把妹妹跟自己都拐走的,能是什么好人?

“骗子、坏人、走走走,不许你来我家……”

哼,有她在,甭想骗她,休想化妹妹出家去!

生怕妹妹叫这坏人拐走,黛玉又牵着蓁玉的小手走到林如海身后:

难得生辰日、花朝节,大好的日子遇上这等人,败兴!

可不,外头花树上还缠着红绳彩笺呢。

蓁玉勾着小脑袋出来,举双手站了她姐一回:

“可不是嘛,找人晦气还挑日子,是个讲究人!”

边说边伸出手指,朝着这个丑丑的癞头僧比了个“赞”。

看得林如海眉心一跳再跳:他家二姑娘这乱七八糟的礼仪规矩,究竟从哪学来的?

癞头僧干笑三声:

“哈—哈—哈,可叹世俗红颜多薄命,玉殒香消谁堪怜?”

“两位姑娘不若速速跟我离去,贪恋红尘万万没好处。”

林如海听到癞头僧这疯癫之语,分明是在咒自己闺女早逝命苦,一时怒上心头,撵他离去。

癞头僧却并不纠缠,仿佛早有预料,大笑出声,颠三倒四地说着怪话。

“也罢、也罢。”

反正他来林家打过卡了,现在不跟他走,往后苦头更多呢!

警幻仙姑可不是个慈善人!

癞头僧一副“我为你挑拣好了最轻的刑罚,你当感恩”的嘴脸,就好似在说,我杀你是免你受苦为你好一样。

蓁玉见不得他那癫狂样儿,学着他那怪模样,讽了一句:

“我也劝你一句,出门千万小心,恐有血光之灾!”

嘴这么欠,当心我找人给你套麻袋揍一顿哦!

癞头僧不以为意,大笑离去。

一刻钟后,扬州城外,一僧一道正在赶路,天地忽然变色。

风跟刀子似的凌厉,雨也好似千斤巨石,簌簌而来。

僧道二人面上大骇,赶紧念起警幻仙姑教过的咒语飞遁。

瞬息的风雨过后,残存几十片破碎衣角,竟好似被锋利的匕首裁剪下的一般。

泥泞的小路上点点殷红,很快被雨洗去,消失无踪。

同一时间,蓁玉感受着西方方向不大寻常的乌云,面露古怪,左右环视,并无异动,方暗叹自己多疑。

那人该远在万里之外的云深之地方是!

少顷,雨歇云散,一声轻呓“尔敢度她出家”风过无痕……

扬州城外,几个赶路人目睹了一场风云变幻,回来与人闲话,传扬开来,一时扬州诸人引为奇事!

再说林如海此前为次女的弱症不知费了多少心思,今日乍然得了期望,后又失望,心下郁郁。

匆匆送两闺女回去后,便回了后宅找夫人贾敏说话。

只是贾敏今日神情很是恍惚。

素日她把夫婿林如海放在头一位,便是连两个女儿都有所不及,今日这情况实属罕见。

缘何故?

却是贾敏身边的高嬷嬷刚刚来报她,说是后院的秋姨娘怀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啦!

女主从前是一株草,后来又做了神仙,总之人际关系并不复杂,投胎后也受年龄影响,就是小孩子脾气性格。当然红楼里的小孩子都特别聪明又早慧。

蓁玉:血光之灾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