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衡川几乎同时开战的还有宁崖,但是朝中对宁崖的关注却远不如衡川,原因无他,自去年吴显荣去了一次宁崖后,大家就意识到了衍王的军队只是“徒有其表”。
虽然这是一个不缺钱的主,宁崖也是他经营多年的老巢,要什么有什么,但整个大虞都找不出几个能征善战的武将,一个藩王又能有什么能人异士,加上宁崖久居腹地,平常也少战乱,就算有百万雄兵也都是没上过战场的兵,只要朝廷能派一支稍微像样些的军队,想压制衍王并不算难。
前世谢如琢一直不肯与柳燕儿和解,也更不愿给吴显荣更多的好处让他去收拾衍王,朝廷的军队只能应付一个实力强悍的许自慎,权衡利弊后,只能选择与衍王暂时结盟。
这一世谢如琢一开始想向衍王宣战,朝臣们很多都不同意,现在却是无人再提与衍王宣战不妥了,大概还都觉得趁早收拾了衍王是一件妙事。
这次岳亭川带着吴显荣的溪山军前去,照样一路稳当,未有败绩,朝中自然是安心不已,做好了得胜而归的准备,但和大虞君臣的欢欣雀跃相比,衍王本人显然是阴云笼罩,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
八月下旬时,岳亭川已率军连破四州,整个宁崖中部到北部已基本不在衍王的掌控范围内,岳亭川正准备从中部继续南下。
先帝其实是熹宗的堂弟,熹宗朝时历阉党之祸,朝堂乌烟瘴气,宫中子嗣也大多被戕害,未有皇子留下,阉党之祸平定后,文官们从藩王中选了看上去最安分守己的谢塘做皇帝,谢塘登基后,他的几个弟弟都得以晋封亲王,去封地就藩,衍王谢埴就是其中之一。
衍王府在宁崖云天府辰州,但此时云天府已失了一半,辰州虽还没被岳亭川占了,但已是首当其冲的岌岌可危之地,在幕僚的催促下,衍王已在五日前离开云天府,往西南撤退。
西南方的端州有一处他的私宅,谢埴眼神阴鸷,听完了前线最新的战报,纵使已尽力平复了心绪,还是没忍住怒火,挥袖扫开了桌上的杯盏,瓷片碎裂声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屋中人都起身劝慰,口称“王爷息怒”,谢埴咬了咬牙,道:“我这个侄子真看得起我,这次把神机营都派过来了。”
去年与吴显荣一战,他们输在战场经验不足,与久经沙场的北疆骑兵遇上几乎没有胜算,吴显荣也算是老将了,打得不慌不忙,却处处精巧,这回换了岳亭川,和吴显荣相比,在战术上倒是能稍稍让人喘口气,本以为可以有转机,没想到岳亭川带了神机营,火.药一炸,比去年的伤亡还惨烈。
大虞在神机营没落,又收回了北疆的火器供应后,大虞境内配备火器的军队都寥寥无几,火药不难拿到,但需要的是火器的图纸和会造火器的人,而这些只有朝廷手上有,不可能会流传出去,各地藩王更是无可能碰到火器。
谢埴得知神机营出马后就预料到了此战的结局,这是太.祖皇帝最得意的作品,连北狄骑兵都怕得要死,今世的大虞只要能重建神机营就有希望重回旧年的光辉,只是苦于没有财力支撑罢了。
说到这个,谢埴又冷声道:“谢如琢哪里来得钱?神机营有多烧钱他不会不知道,不是听说国库连翻修宫殿的钱都没有,他支撑得起神机营的消耗?”
一个幕僚取出一封信来,道:“王爷,之前我们不是去绥坊探过吗?若不出所料,皇帝应当是跟北狄人借的钱。”
另一个幕僚沉思片刻,道:“神机营的消耗应该也快到头了,这几日岳亭川已经很少用神机营了,说明大虞现在的财力也没办法长期支撑神机营的消耗,前期岳亭川那么急着用神机营,不过是想快刀斩乱麻,趁着神机营供应充足,先猛攻,之后还是要用回骑兵。”
谢埴冷笑一声,道:“可是他快刀斩乱麻确实斩断了,事已至此,他就算用回骑兵也不会吃亏,何况他前期没怎么用骑兵,这些骑兵正是精力充沛的时候,你们又不是没见识过溪山军的战力,还有什么好说的?”
几个幕僚沉默了会,见谢埴疲惫地闭上眼像在小憩,几人凑在一起低声交谈,似在商议对策。
谢埴在去年朝廷向宁崖宣战以前,从未想过有今天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