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马司平日管的就是旁人最不想管的事,京城中巡捕盗贼,疏浚河道这些杂事都要他们做,上元佳节,旁的官员都高高兴兴回家去了,他们却是最要提着心的时候,城中人多,要防盗贼人牙子,要放烟火得注意火情,因而今日城中每条街巷都散布着五城兵马司的人。
锦衣卫和东厂本事再大,大海捞针也是做不到的,只能找今日最有可能在人群中见过两人的五城兵马司。
阮贤彻底两眼一翻厥过去了,上元节皇帝在城中丢了,这种千古奇闻怎么就摊他身上了。
于是当日谢如琢与沈辞在塔顶浓情蜜意得很,全然不知五城兵马司已经翻了天,正在城中焦头烂额地找两人的踪迹。
好在五城兵马司有人在听了对皇帝和沈将军的样貌描述后,想起曾见过这两人,一伙人赶紧风风火火冲到了栖云塔,纵使何小满有了心理准备,见到两人正满脸笑容地靠着塔顶的栏杆赏烟火,时不时还说笑打闹几下,还是很想骂沈辞一顿。
谢如琢得知自己闹出这么大动静,自然是很不好意思,看何小满的脸色大概想说以后都不让沈辞单独带他出来玩了,当即在众人精彩纷呈的神色中,灰溜溜跑回宫了。
出去玩时满心欢喜,中间又和沈辞表了心意,吻了彼此,更是要欢喜得睡不着觉,却没想到最后的收场是如此尴尬,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脸那日得知他丢了的人。
次日“皇帝在上元节出宫微服游玩走丢,而沈将军竟在身边”的消息不胫而走,人尽皆知。
没想到杜若这种温文尔雅的君子都知道拿这件事打趣自己了,谢如琢生气地想:都怪沈辞,好端端的走那么快做什么!不会当真是想拐跑他吧!
“本来早就该去衡川了,这事拖了这么久,先生快回家收拾东西吧。”谢如琢气鼓鼓地下了逐客令,“一路顺风。”
杜若低头笑了一下,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去往衡川的官员们一走,朝中清净了一段时日,到了三月,北疆传来急报,北狄再次犯边,沧州已开战。
北狄每年一开春就会扰边,朝中已经习惯了,议论一二就不会再有什么担忧,不管怎么说总有裴元恺守着,还不至于能败,让北狄人入关,长驱直入,直捣京城。
但这次却是连日人心惶惶,朝中议论不断,气氛紧张到了极致。
原因无他,裴元恺不想守了。
“听闻沧州军未战就退二十里,裴元恺更是把精锐都调离了前线,明显是不消极迎战之意。”孙秉德话中并无愠怒之意,冷静的话音中像有某种不为人知的考量,“去年卫所改制之事他一直忍着没发作,此番定然是坐不住了,要以此来威胁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