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要求兵部负责遴选三大营将官,谢如琢没有异议。
从前在坪都,三大营将官多是勋官及世家荫封,个个身份显赫,加之三大营在天子脚下,利益关系复杂,能入三大营者来头都不小,这事不可能让皇帝或内阁说了算,由兵部考察身家背景、资历品性先拟定人选最能让大家信服。
但兵部选了两天的人,却发现朝中实在缺人,这般遴选根本选不齐。如此境况下,启用新人在所难免,谢如琢便趁机在名单上加了沈辞的名字。
首次南征后,无人不识沈辞,众人也都心知肚明沈辞是皇帝看重的人,不会只待在都指挥使司做个经历。
这本不是什么值得内阁大张旗鼓的事,皇帝拉拢一两个自己人也在情理之中,且朝中确实缺会打仗的武将,沈辞既然是将才,能为朝廷效力是桩好事。
可有杜若之事在前,这事就不能草草了之,内阁在背后将沈辞推上风口浪尖,顺道还把皇帝也拉下了水。
如何小满所说,那些流言从何而起已不可查,一开始只是议论沈辞的出身,愈演愈烈后,竟烧到了谢如琢身上。
母亲的出身相近,旧时经历同样艰辛难言,起初还在说皇帝对沈辞是惺惺相惜,后来有心人煽风点火,流言变作了沈辞是娼妓之子,身份不明,可能根本就不是裴元恺的私生子,不知道是他母亲跟哪个男人生的,那么现在的皇帝呢?
现在的皇帝母亲也是娼妓,当年被幽闭冷宫是因与吴显荣纠缠不清,所以谁能说清皇帝的出身?
孙秉德深谙打蛇打七寸的道理,谢如琢这皇位来得本就有那么几分名不正言不顺,再沾上出身不明的流言,无疑是按住了他的死穴,借此来告诉皇帝这就是不听话的代价。
谢如琢早就想清楚这招毒计的每个关节,咬着牙将皱巴巴的票签扔到一边,道:“伴伴,你派人去找沈辞,让他这两日都请病假在家,也不必上奏本解释什么。”他的眼神暗了下来,如有凛冽刀锋一闪而逝,“明日他们最好把事闹得再大一点,朕等着。”
卯正时分,钟声响,众臣过小金水桥,入崇政殿行一跪三叩礼。
殿中静默几息,兵科给事中薛子霰出列:“臣有本奏。”
六科给事中阶品都不过七品,但其职责却是监察六部,弹劾百官,也就是众臣避之唯恐不及的言官,朝中文武官员没被言官弹劾过的恐怕拎不出三个。
给事中与御史一样,多为年轻官员,薛子霰正是二十多岁的年纪,此次重建三大营之事由兵部负责,他作为兵科给事中行纠察之能无可指摘。
谢如琢道:“准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