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下!”
骑兵的冲击开始减速,但区区数十步不是那么容易的,而且停下之后怎么办?这一点李庠还没来得及去想。
“稳住!”
校官手持长矛在阵地中呼喊,士兵沉默的持着长矛静静的等待矛头插进肉体里吸吮献血的时刻,亦或者马蹄踏过自己尸骨的时刻。
眼前的骑兵越来越近了,“稳住!”,校官的喊声回荡在半空。
来了!叛军的骑士来了,士兵们可以清楚的看见马上骑士惊恐的表情,他们在竭尽全力的勒马,“为我大晋!”校官高喊,喊声未尽马匹已经狠狠的撞来。
“噗噗噗。。。”长矛扎入肉体发出一连串的响声,马上的骑士尽力约束战马,但结果并不如意,数十骑士连人带马仍然无可挽回的撞在矛头上。
被利刃贯穿的战马发出凄厉的长嘶,有的骑士命不好,会连中数矛,李庠只能看着他信赖的部下被挑在长矛上痛苦的哀嚎。
一名梁军的骑士没能及时控制住马,五支矛同时刺中了他和他的马。他的右腿大腿外侧被第一列的长矛斜着透入,长矛沿着他大腿的肌肉一直抵达他臀下的位置;他的左腹部上也插着一支矛头,长矛洞穿了他的下直肠在他的肚子上开了一个大洞;他的右胸被来自第三列的长矛捅入,长矛捅在了他的肺叶上,这让他呼吸里带着大量的血,血液随着呼吸涌满了他的口鼻;他的左手扔下来骑盾,因为一支长矛刺中了他的腋下,他的左臂除了剧烈的疼痛完全不再被他支配。
这是一次完全失败的冲锋,李庠所部骑兵先是被埋伏了一轮急箭,就此失去了阵型,冲击力瓦解小半。
此后的急停勒马让骑兵冲锋的威力完全收敛起来,勒马固然减少了撞在长矛上的损失,但也减少了官军的损失,他们没有冲击力!
“杀!”官军校官怒吼。
“杀!”将士随即一同怒吼,上中下三列长矛纷纷扬起刺出,一道道密集的锋失向着近在咫尺的叛军甲骑杀去。
“杀!”第一列半跪的士卒发力跃起,双手握紧长矛向斜上方刺向马上的骑士。
那骑士刚刚勉强勒住马,正横了马头在阵前侧对着一根根长矛,他手中槊对着刺来的长矛压下,槊矛一击带偏了矛,锐利的矛刃直入马腹,半尺的刃锋全然没入,殷红的血在黑色马甲上肆意喷流,战马惨鸣。
“杀!”第二列士卒也紧随着第一列杀出,他双手持矛正对着马上骑士的小腹刺去,锋利的矛刃透着寒光只等着割裂血肉的快意。
马上骑士探手去抓矛杆,但还是慢上了半瞬,“叮”一声脆响,矛锋直击在他的胸前甲叶上发出金属轻鸣声,随即锋利的矛刃依着惯性在甲片上划过,然后沿着甲片的间隙刺了进去,而这时骑士的手已经稳稳的握住的长矛的矛杆。
血液顺着甲片的间隙渗出,很快涂满了矛刃。矛锋入甲二寸半,甲叶的阻隔和延迟让骑士及时抓住了长矛,这不是致命伤。
“杀!”第三列士卒倒持长矛前趋数步,双手运劲将丈八的长矛扎向了七八步外的马上骑士胸膛。
骑士已经勉强应付了第一二列士卒,此时他再也没有机会制止第三根刺向自己的长矛,他眼看着尖锐的矛扎在他的胸口,然后在其短的时间里深入,剧痛传遍了他的全身,他惨叫着坠马。
只是一瞬间而已,攻守易势,官军的士卒散开阵列肆意的杀戮挤成一团的骑兵,长长拒马枪让他们在足够安全的距离上了密集的攒刺敌骑,每一刻都有骑兵落马。
此时原本追击的右翼士卒也杀了回来,加入对骑兵的夹击当中,他们逼的更近,他们列着盾墙急速逼近,然后从另一侧逼杀已经失去了机动的叛军甲骑。
“撤!我们撤!”
李庠一边呼喊着他的部下跟随他一起撤退,一边挥舞马槊荡开刺向他的长矛,他的内心被愤怒充满,晋匪肆意的屠杀他的部下,这笔帐他要牢牢记住,会有报仇的一天。
上千精锐骑兵集猬一处,马匹前后拥堵,烟尘在战场的右翼四散。
“快散开,让马跑起来!”
“救我呀!”
“他们来了!”
叛军的呼喝声此起彼伏,他们尽力四散逃离战场,但一时间混乱并未结束,尤其是交兵的战线一侧,其实没有什么战线了,如果有也是官军的战线。
官军保持着大致完整的阵列屠杀着背对或者侧对矛锋的骑士,一个又一个勇猛的叛军战士中创落马,像是刀在果皮上刮过。
反死,不反亦死,何如反死?当初羌氐人之所以肯从乱,就是认了这样一句话。如今这些西北战士终究还是用命来注了初心,毕竟“不反亦死”。
驱马逃离的李庠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身后还有些没跟上来的兄弟,晋匪的长矛一根根扎在他们身上,他们徒劳的反抗挣扎,血色殷红了他的双眼,这是耻辱!
注:叛军人物表如下
大梁皇帝-齐万年
中军将军(从二品下)-郝度元
龙骧将军(正五品上)-李庠
讨虏将军(正五品下)-李特
荡寇将军(从五品上)-任回
讨逆将军(从五品上)-任臧
折冲将军(从五品下)-上官晶
武毅将军(从五品下)-符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