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他就知道父母对哥哥抱有极高的期望,他们希望哥哥能继承他们的衣钵,成为比他们更出色的音乐家。

在选择乐器的时候,他刻意跟哥哥选择了不一样的。有人嘲笑他是逃兵,是不想跟哥哥比才选择的小提琴,他不在意。他拼命练习,参加的第一届音乐比赛就拿了一等。他很高兴地告诉了父母,以为能得到夸奖。

但是,哥哥拿了大奖。

他从未想过要抢走哥哥的东西,也没想过要替代哥哥。他知道的,哥哥是天才,他永远都比不上他哥哥。他只是...想让他们看到他而已。所以他不甘心地试了一遍又一遍,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失败。

在哥哥死后,他在父母的要求下改换了钢琴,接受了比之前严苛数倍的教导。没事的,至少...他们看到他了。

他没日没夜地练习。在复出后的第一场音乐比赛中,他拿到了一等。然而,当他把证书捧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他看到了跟之前一样的失望中夹杂着厌恶的眼神。

女人捂着脸痛哭,男人抱着她安慰。在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了。

啊,原来,他们看到的从来都不是他。他们想看到的,是哥哥啊。

所有人都是这样的。他们想看到的,是鹤见优,而不是鹤见谦。

“无论如何,你永远都是鹤见谦,而绝非其他人。”

鹤见谦直视着对方的眼睛,对方偏灰的眸底清晰地映着他的样子。

——是他,而不是哥哥。

黑尾铁朗一怔,无奈地抬手:“怎么哭了...?”

鹤见谦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泪却控制不住地从眼眶涌出,好像要把他这么多年压抑的泪水全部都流光一样。

是他。不是鹤见优的弟弟,不是替代品,是他自己。

黑尾铁朗轻叹一声,抱住他,“哭吧,别忍着。”

埋在对方的肩上,他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好了好了,没事了...”黑尾铁朗轻轻拍着少年的背。

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他停下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准备下山了。

“......”

“干嘛,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见他脸红,黑尾铁朗逗他。

“对不起...”看着对方衣服上的痕迹,鹤见谦就差没挖个洞钻进去了。

啊啊啊啊他在干什么啊!!

“光是说多没诚意啊。”

“今晚我帮你洗衣服...”

“不行——”

“那,那要怎么办?”

“补偿的话,我想想——”黑尾铁朗倾身,细细地打量他,然后伸出手,一把捏上了觊觎良久的软肉。

“唔唔唔你怎么学菅原前辈!”鹤见谦炸毛,向后躲开魔爪。

黑尾铁朗假装伤心:“你不是说要补偿我吗?我还以为...”

“......”鹤见谦内心挣扎了一番,最终慢吞吞地坐正,视死如归地闭眼,“那,那你轻点...”

看着眼前的人一脸纠结的样子,黑尾铁朗哈哈大笑:“行了行了,下次再弄。”

还有下次?!

鹤见谦一脸震惊。

“怎么样,心情好点了吗?”

鹤见谦一愣,看他。对方也看着他,偏灰的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

“啊,晚霞。”没等他说什么,黑尾指着远处的天空说。

鹤见谦望去。只剩下半边的落日映出缕缕霞光,一片又一片云朵颜色层次分明,由西向东逐渐转淡。

“是火烧云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