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第 96 章

造作 晴七七 4044 字 2024-01-03

太后就愣住了,她眼里满是彷徨,似乎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太医赶了过来,给皇上把脉后也摇了摇头,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太后红着眼问乔泠鸢:“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为何救不了?”

“我没有很厉害,我也确实救不了,就像我救不了傅轮,我也救不了皇上,”乔泠鸢口吻坚定,“即便您杀了我,我还是那句话,我无能为力。”

乾明宫越发热闹起来。

各宫的人都来了,里里外外跪了一大片,都在祈求皇上平安无事。

然而,天不遂人愿,亥时刚至,皇上便去了。

乔泠鸢看着皇上断了气,没有觉得多畅快,她好像永远都是这样,她心中有仇,她想报仇,然而等她真的报了仇,她却并不觉得多痛快。

她站在灯火通明的乾明宫里,夜风打在她的脸上,吹红了她的眼眶。

乔泠鸢回到王府时已是第二日早上。

喜嬷嬷来找她的时候,见她一脸憔悴,眼睛立刻就红了,拉着乔泠鸢的手道:“老奴以为王妃再也不会回来了,您瘦了好多,是不是在外面太辛苦了?”

“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乔泠鸢温温道,“您身体好吗?”

“老奴身体还算硬朗,就盼着王妃您回来呢,”喜嬷嬷的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朝屋里几个伺候的丫鬟摆摆手,“你们出去吧。”

丫鬟们退了出去。

喜嬷嬷问:“皇上怎么突然去了?”

乔泠鸢拉着喜嬷嬷坐到临窗的大炕上,寡淡道:“他病了那么久,也该死了。”

这话着实大逆不道,喜嬷嬷也正是为了方便她和乔泠鸢说话,才让那些丫鬟退了下去,喜嬷嬷道:“连您也救不了皇上吗?”

“能救,但我不会救他,”乔泠鸢冷漠地说,“我回来,就是为了看他断气。”

如果太子未定,大梁朝局不稳,或许她还会秉着傅轮的意思,留住皇上的命,但如今西北已被纳入大梁地界,内外无战事,太子已立,皇上便也该去了。

那狗皇帝疑心重,乔泠鸢早想要了他的命。

可惜傅轮不想杀他,所以她一直没动手,她以为狗皇帝少说还能活个十年,没想到死得倒还算快,这就升天了。

也算了了她一桩心事。

乔泠鸢揉了揉眉心,她日夜赶路回到汴京,又去宫里折腾了那么久,早就累了,喜嬷嬷见她疲倦得很,便也不想打扰她,让她赶紧休息。

喜嬷嬷出了房门,撞见过来的乔泠央。

“王妃累了,姑娘等王妃歇会儿再去见她吧。”喜嬷嬷道。

乔泠央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屋里,乔泠鸢简单洗漱一番就躺回了床上,被窝里着实暖和,她也的确很累,躺下没一会儿就睡沉了。

醒来时,发现屋里多了个人。

那人穿着雪白的长袍,头发用玉冠束起,坐在雕黑漆的圆桌旁,左腿曲着,右脚的脚后跟抵在地面上,一条腿伸得笔直,他手肘支在桌面上,撑着自己的下巴,姿态懒散得仿佛刚刚睡醒,他凝着刚醒的她,眼里噙着深深的笑意。

刚睡醒,乔泠鸢觉得自己的头发有些乱,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她坐起身来,顺了顺自己的头发,脸上浮起一抹潮红。

“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她问。

“自然是因为你好看。”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似乎觉得还是不大舒服,于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走到床边,俯下身去,气息近乎洒在乔泠鸢的脸上。

乔泠鸢已经习惯了他的油嘴滑舌,佯装生怒地瞪了他一眼。

他眼里的笑意越深,仿佛能溢出来,他在她的脸上偷了一个香吻,美滋滋地说:“瞧你,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想我了?”

嗯,想你了,很想很想。

想到心痛。

她这般想着,伸手去握他的手。

然而,她的手却从他的手上穿了过去,下一刻,原本还在她身边的男人瞬间消散了踪迹。

乔泠鸢从梦中醒来,许是那梦境太过真实,让她好一会儿都没有缓过神来,她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屋子,垂下头,很沉地闭了一下眼。

她想起很久以前,她有时候醒来,他就坐在桌边那般看着她,眸光很深,仿佛能溺死人,他一边用溺死人的目光看她,一边朝她凑近,嘴里还不忘说些令人脸红心跳的骚话。

可他其实,也只是嘴巴厉害。

真让他对她做些什么,他又犯了怂,怂了一次又一次,令人忍不住笑。

乔泠鸢望着此时空荡荡的桌椅,她想,他原该还坐在那里的,见她醒了,就挑着眉笑眯眯地问她,是不是想他了。

以前她从未说过想他,现在她想说给他听,他却不在了。

乔泠鸢觉得窒息。

门外传来敲门声,乔泠鸢应了一声“进”。

进来的是乔泠央,她走到床边,见乔泠鸢脸色不好,叹了口气道:“姐,你又瘦了。”

上次见乔泠鸢的时候,还是在赣州,她时常在外面跑,风吹日晒,皮肤被晒得黑了些,整个人看着都很瘦,好像一年到头就没吃几两饭。

如今四个多月过去了,乔泠鸢的肤色虽然白回来了,但看着却更瘦了。

乔泠鸢没应声,刚睡醒的她仍旧是满身疲惫。

乔泠央道:“姐,你就没想过好好活着吗?”

当年尧山一战,他们奔下山去寻乔泠鸢和傅轮,却根本没有找到傅轮的尸首,他们只找到了乔泠鸢,他们把乔泠鸢带回了赣州。

乔泠鸢醒来后倒是不哭不闹,没多久她就下了山,又去了一趟尧山,她从尧山回来后沉默了好长时间,后来便时常外出给人看病。

她手里的病人就没有活不下来的,这“神医”的名声便逐渐被她坐实了。

“我活得挺好的,”乔泠鸢冷冷清清地说,“你在汴京住得习惯吗?”

“不是有挺多人伺候吗?由俭入奢易,我还挺习惯的,而且好久都没有犯病了,”乔泠央盈盈坐到座椅上,“不过这里毕竟是王府,我总觉得我一直住在这儿,不大好。”

“我在城南有一处院子,你搬过去吧。”

“好。”

她还想说点什么,外面有丫鬟来禀,说是秦公子求见。

乔泠央道:“这人来得倒是快,我刚到汴京的时候,他来过一次,是来找你,好像是为了给她母亲治病,不过,我瞧着,他还有别的心思。”

“什么心思?”乔泠鸢问。

乔泠央笑了笑,眼里带了几分俏皮,说:“他指不定喜欢你。”

“别胡说。”

乔泠央吐了吐舌头,“我就是随便猜猜嘛,那日他见我不是你,别提多伤感了,一副死了媳妇儿的样子,瞧着就是对你有意思。”

乔泠央说到这里,话音顿了顿,道:“要不,你考虑考虑。”

“我答应过傅轮,如果他死了,我就为他守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