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辈子临死之前,于陈家,于陈澈已进完了所有的孝道,于家事上,唯独愧待了老祖母和二哥陈淮誉,但这皆小事而已。
如今不论他还是整个大明,最大的敌人是首辅黄启良,和他业已做了太后的女儿,黄玉洛。以及,表面上平静无澜,却野心勃勃的林钦。
这辈子,他依旧得像上辈子一样,致力于把大明这个仿如一头脱了缰的野马,行上不归路的帝国,力挽回它的正道。
大概唯一的不同,就是他以科举入道,走的是正道,而非上辈子陈澈给他的,走狗之道了。
陆宝娟很快就收到了陈淮安的信。
接到信之后,她关起门来,连自己最信任的丫头阿成都遣了出去,一个人抱着陈淮安还在襁褓里时的衣服,大哭了一场。
陈澈一门,在淮南可是世代的书香门第,而他的恩师王栋,则是心学大家王伯安的亲传弟子,慢说在淮南,便是在整个大明,也是倍受儒生们推崇的大儒士。
陈澈在还未发迹时,便于淮南娶了一房妻室,名字叫余秀林。
据说,这位余氏的家世并不显赫,不过个小家碧玉尔。但其相貌娇美,天性聪颖,能吟善赋,与陈澈也是性情相投,彼此欣赏,是一对如胶似漆的恩爱夫妻。
就在陈澈还未上京考会试前,他们已经生得两个儿子,陈淮阳和陈淮誉。
至于陆宝娟,则是陈澈到京城之后,拜的第一位座主,太子洗马陆刚家的女儿。
所谓的座主,一般是举子们对于本科主考官,总裁卷的统称。上京赶考的举子们,拜当年的主考官为师,从此称一生座主,就算是入了师门。
三年一届会试,几十位主考官、总裁卷,以及当朝内阁首辅、辅臣们,举子拜在谁的名下,就称谁一声座主,而自己,就是他的门生了。
这在科举之中,再普遍不过。
彼时,陈澈初到京城,拜了陆刚为座主之后,跟着他回家吃了几顿饭,也不知怎么的就跟陆家的大姑娘陆宝娟一夜风流,怀上了孩子。
不过,因为陈澈在老家有余凤林那样一位貌美,心善,又能吟善赋的妻子,陆宝娟相貌平庸,又是未婚先孕,当然做不得正妻。
但对于一个上京赶考的举子来说,有一重好处就是,余凤林在老家要给老太太尽孝,要抚养自己的两个儿子,叫一家大口人和祖业拖缀着,她在孩子们长大成材,在老太太天年之前,是不可能到京城来相伴陈澈的。
所以,陆宝娟一开始想的,其实是母凭子贵,从此就在京城做个陈澈没有正头名份,但有事实婚姻的妻子,与余凤林两头作大。
但是,就算陆刚是他的座主,关系着他的前程,陈澈一直以来都不肯认陆宝娟这个外室。毕竟余凤林虽是小家碧玉,却天性聪颖通透,是世间难得的聪慧之女,陈澈与她一夫一妻,他就没有想过,要置什么外室。
从陈淮安出生,再到他渐渐长大,陈澈便中了进士,真所谓喜一重忧一重,他想把妻儿接到京中,让他们也享享自己此时的风光,却又碍于陆宝娟和她的儿子,迟迟不能成行。
不过就在陈淮安出生五个月后,陈澈失手害死了陈杭的儿子,陆宝娟拿自己的亲儿子做抵,平息了此事。
陆宝娟这个外室,才算得了陈澈点头,总算能与余凤林两头作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