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安才大摇大摆的从院门上走出去,何妈鬼鬼祟祟的便来敲锦棠的窗子:“二少奶奶,咱们县太爷唤您呢。”
一家子官迷,这陈杭还未当上知县了,就连何妈都已经叫他是县太爷了。
锦棠依旧穿着从娘家穿回来的妃色棉褙子,梳好了头发,略点了些胭脂,便进了正房。
相比于方才在陈淮安面前时还颇有些不自在,此时的陈杭已经镇定了不少。
见锦棠进来,他抬眉扫了一眼,道:“听说你今儿在竹山寺落水了?”
锦棠双手交握,就站在门口,轻轻儿唔了一声,道:“有惊无险。”
“那是好事,只怕明年我和你娘就可以抱孙儿了。”陈杭伪心说道。
要说把相貌这般标致又乖巧的儿媳妇送给一个州府的主簿,陈杭心中也颇不忍。但是怎么办呢,十年硬反凳,一朝可作官,他一生的报负,就在于此了。
毕竟孙福宁只要锦棠,不要银子。陈杭怕自己眼看到手的县令一职还要丢,于是准备再劝锦棠一回,看把事情挑明之后,能不能把她给劝到酒楼去,叫她见孙福宁一面,说几句好话给孙福宁。
所以,陈杭犹豫在三,斟酌着,先问锦棠:“老二媳妇,如今你家酒肆经营的如何?”
锦棠答了句甚好。
陈杭点了点头,又道:“孙福海那厮贼心不死,一心想谋你家的酒肆,为父如今想帮你也帮不到忙,心中着实难安。”
一到夜里就□□,吵的另外两个儿子都无心用功读书,若不为齐梅总说,等惯上陈淮安的瘾了,就把她给作弄没了,陈杭是由心的厌恶这个娇的让人眼睛不舒服的二儿媳妇。
他站了起来,在那遍山红叶的条屏前踱着步子,语重心肠道:“但是,锦棠,只要为父做了知县,一切就不一样了。咱们渭河县处在渭河源头,古往今来,是个商家必行之地,再兼渭河穿城,物产丰沃,旱涝皆能保收,这样的好地方,一年的税赋,可是以十万来计的。”
锦棠再唔了一声,瞧她的眉眼,似乎还是没懂他的意思。
陈杭于是再凑近了一点,伸手轻轻搓了搓指头,道:“徜若为父能到哪个位置上,一年四五万雪花银,是能捞到手的。”
锦棠有一瞬间的呼吸停滞。
她原以为陈杭只是想作官想疯了,却没想到,他图的,其实是为知县之后,能够贪污的税银。渭河县一年的税银大约在十万两,他大手揽腰一斩,还未上任了,就准备把其中的一半拘为已有。
上辈子,陈杭突然出现在竹山寺,是一年后的事情了。锦棠迄今都想不通,他哪会子都已经当了近一年的知县了,为何会突然发疯。
因为陈杭这句话,她突然明白了。应当说,哪时候,怕是他上任为知县后,贪的太厉害,叫孙福宁又捉住了把柄,非得要她,否则就撸他的知县。他是孤注一掷,才会冒着叫陈淮安发现的风险,去给她灌酒的。
听陈杭说让她去酒楼见孙福宁。
锦棠先就笑了笑,再摇了摇头,淡淡道:“父亲,或者您不相信,四五万雪花银,您有命挣,没命花,省省吧。”
说罢,她甩身就走。
陈杭气的什么一样,但终归怕陈淮安那个又左又二的性子,不敢逼锦棠太甚。哄不到儿媳妇,只得打开齐梅的钱匣子,于里面掏了一沓子银票总揣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