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惊喜

帝师 来自远方 3182 字 2022-08-24

谷大用行礼,道:“陛下,商队牵头之人,祖籍太原府临县。如要拿人,恐会惊动晋王。”

两名商人都是家大业大,田产千顷,藏银巨万。番役大举出动,抄家抓人,动静绝对不小。

晋王不瞎不聋,定会生出猜疑。

届时,王府会采取什么动作,实不好预测。锦衣卫正借谋刺一事,抓藩王把柄,如果被狗急跳墙,横生枝节,谷大用怕不好交代。

“晋王?”

想起牟斌上报,朱厚照陷入沉思,许久没出声。

杨瓒心思急转,上前半步,开口道:“陛下,臣有一策。”

“杨先生快说。”

“臣有一同年,姓李名淳,弘治十八年殿试三甲,外放太原府,为临县县令,同臣时有书信往来。此二人出身临县,可先遣人至县衙,由县衙签发文书,定其罪名,派巡检捕快拿人,秘交两厂。”

“临县县令?”

“正是。”

殿试之后,王忠留京,李淳程文外放。

这期间,杨瓒同李、程两人联系从未断过。尤其李淳,几乎两月一封书信,雷打不动。

杨瓒钦差江南,书信都留在伯府。归来后,看到长史送来的信匣,当即提笔写下三页回信,遣人寻快脚飞送。

杨氏宗族开办族学,三位先生中,两位都是李淳推举。依族中反馈,为人严厉却不迂腐,更有真才实学。

无论李淳有没有他意,这份情,杨瓒始终要领。

天子要办临县豪商,厂卫大肆出动不便,给李淳一个表现机会,正好还了这份人情。

“可行。”

思索片刻,朱厚照拍板,就这么办!

不过,在行动前,需查清李淳同王府有没有瓜葛,是否收过商人的孝敬。

“陛下放心,奴婢定会办得妥当。”

东厂和锦衣卫都有册子,专门记录朝中地方官员言行。细节方面,比吏部考核的记载详尽百倍。

李淳被视为朝中钉子,和藩王府无半点瓜葛,反被对方忌惮。但在临县为官,收当地孝敬,实为必然。

然而,事有轻重。

寻常情况,求到面前,李大令应会庇护一二。天子下令抄家,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暗中动作,违背圣意。

事情牵涉草原,敢庇护走私商人,官不想做,命也不要了?

手谕写好,盖上随身印玺。

谷大用奉旨还京,一百五十名定武卫官兵留在客栈,仅两名伯府护卫随行。

三人皆是双马,风行电掣,日夜不歇,驰往京城。

谷大用离开后,朱厚照火气难消,干脆化愤怒为食欲,连吃六个馒头,灌下三大碗热汤,看得定武卫官兵目怔口呆。

是谁说的,天家锦衣玉食,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看看眼前这位,几口一个馒头,端起汤碗仰脖灌。如此豪迈,当真是……有太宗皇帝之风。

伯府护卫见怪不怪,身为锦衣卫,遇事就要淡定。再稀奇,也要八风不动,安稳如常。

不就是吃得多了点?

“想当年,老子一顿能吃十个馒头!”

“你现在能吃二十个!”带队校尉咬着麦饼,从鼻孔喷气,“没听马长史说,伯府里数你饭量大。都像你这么能吃,库房都得被吃光。牟指挥使嫌弃你能吃,才把你扔到诏狱吧?”

长安伯府有钱有粮,养几个肚汉,不成问题。

“……”需要这么揭短吗?

当夜,朱厚照再次失眠。不知是撑到睡不着,还是怒气难消,总之,天子不睡觉,身边的人也别想睡。

张公公经过内廷训练,三天不睡,照样精神抖擞。

杨瓒撑不住,勉强打起精神,被天子拉着说话。待烛火熄灭,鸡鸣三声,天将大亮,看人都是两个脑袋。

“同杨先生说话,朕很是舒畅。”

“谢……陛下。”

小屁孩舒畅了,他仅差一步就要阵亡。不是理智尚存,杨御史当真想挥舞金尺开抽。

朱厚照离开后,杨瓒晃晃悠悠走到榻边,倒头就睡。

天昏地暗,鼾声不绝。

护卫绑好马车,准备启程,杨御史依旧大梦未醒。

“莫要吵醒先生。”

朱厚照换过一身常服,大红的颜色,肩扛两条盘龙。腰束玉带,袖口扎紧,罩一件貂皮斗篷,英姿飒爽,贵气彰显。

“备马车,张伴伴,你去张罗。”

“是。”

张永滚下马鞍,指挥众人安排。

杨瓒迷迷糊糊被人抬出客房,送上马车。中途醒来片刻,依旧看人重影,险些将顾鼎认成顾卿。

顾佥事吓出一身冷汗。

如果被二弟知道,怕要演武场较量。他自认身手不差,比起二弟,却着实差一截。

想起一把长刀,独劈十二个鞑子的顾卿,顾鼎汗淌得更急。

身手好,一副“黑”心肠,身为兄长,当真压力山大。从小到大,顾鼎没少被兄弟收拾。每每想起,都是一把辛酸泪。

事情必须掩住!

顾鼎扫过马车四周,威胁之意昭然。

队伍出城,通州大小官员均公服乌纱,候在城门外。

御驾过时,众人齐身下拜,口呼“万岁”。

声音传出,守城的卫军,等候入城的百姓,刹那明白,那名鲜衣怒马,脸上犹带稚气的少年,竟是当朝天子。

“天子来了通州?”

“我的个老天!”

“跪着的那些,可都是官老爷!”

“马上的一定是万岁!”

短暂的议论声之后,人群乍然沸腾。

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定武卫官兵立即分散开,横起长矛,拦住涌向前的百姓。

“万岁!”

“陛下万岁!”

知州安排的衙役捕快结成人墙,道路立时清开。

兴奋过后,人群纷纷下拜,山呼声不绝。

马车里,杨瓒被人声惊醒,梦梦铳铳爬起来,半闭着眼睛,差点撞到车厢。

用力刮过眉眶,捏了捏鼻根,总算清醒些许。移到窗旁,看到车外送行的官员,聚拢的百姓,不由一阵头疼。

看来,天子出京的事,再也瞒不住了。

杨瓒敲了敲脑袋,很是后悔。

如果没睡着,该有多好。依他之意,劝说偷偷走,避开通县官员,方为上策。闹出的动静这么大,所谓的“天子抱恙”都成虚话,一戳就破。

“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