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我喝啊,你们喝,我以茶代酒!也不知道餐厅有没有大红袍……”似乎是下定决心今天晚饭就是要猛宰葛乔一顿了。
葛乔早就习惯了朱赞跟个儿童似的时不时跑自己面前狠劲嘚瑟,他也不介怀,只觉着有趣,反正量朱赞也不敢真在他面前翻出什么花儿来。葛乔其实对这事很费解,从小到大,身边的人——无论男女——对他都是畏惧多于好感,明明自己也没有怎么真的发过脾气或者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
有一次朱赞鼓起勇气跟他聊过这个问题,他说葛乔看着笑眯眯的,像是从来不设底线,人鬼蛇神一切平等,谁都惹不恼、打不怒他的样子,可实际上谁也看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这感觉特煎熬,就怕他全记在心里秋后算账。
仿佛一切都必须在他能容忍的范围之内,可这个范围究竟有多大谁也不知道。
这其实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控制欲,尽管大多数时候都是善意的。谁都知道,朱赞知道,沈鄃知道,董林知知道,姚荈知道,甚至钟名粲也会知道,但是葛乔自己是不会承认的,所以其他人就都得陪他一起装傻。
最后,葛乔为他们在商业广场旁的餐饮街里选了一家看上去很不错的自助餐厅,因为担心在大圆桌前胡式微和钟名粲拘谨吃不饱,也有点担心朱赞真的仗着在人多的地方葛乔不敢收拾他而犯浑点瓶两三千的酒。
都这样了朱赞还是不死心:“真的没人喜欢喝酒?”其实他自己喝的也不多,但最会嘴上逞英雄,是单靠一张嘴皮子嘚吧嘚吧也能活着撑到酒局散场的那种。
“我不喝酒。”钟名粲婉拒了。
“不会喝?”葛乔问,“还是不能喝?”就跟他自己不能喝咖啡一样,酒精过敏的人也不少。
“应该是不会喝吧,”钟名粲笑了笑,眸色闪烁,“一沾就晕,高中毕业那年刚好成年,父母带我试着尝了几口啤酒,我断片儿了,他们也明令禁止我再碰酒了。”
“那你可能不是光晕了那么简单,”朱赞一边往嘴里塞生鱼片,一边哧哧笑得狡黠,“估计是酒品不太好,吓到了你父母。”其实朱赞和钟名粲年纪一般大,但无论从言谈还是行为举止上看,都会让人觉得朱赞更成熟,明显带着从社会里滚出来的油滑。
“可能吧。”钟名粲淡淡道,结束了这个话题。
葛乔敏锐,察觉到钟名粲似乎不太提起父母的事情,说起“父母”二字的时候都显得极其生疏,他觉得奇怪,毕竟在他自己的印象里,钟名粲是个温和儒雅的年轻人,并非这般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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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用一顿饭的时间,钟名粲就跟他们彻底熟络了起来。
聊到最后,朱赞死活要开车送钟名粲回家:“都已经十点半了,你现在去赶地铁都不一定赶得上末班车,上车上车,送你回去。”钟名粲还有些犹豫,毕竟他们跟自己一点也不顺路,但看到葛乔已经拉开后车门,对自己比口型无声地说了一句“上车”,他便不再推辞,跟着上了后座,坐在了葛乔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