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河笑道:“我只是普通的读书人罢了,略读过兵书,否则流寇肆虐时,也不会逃亡在外了。”
他叹道:“如庆元兄所说,现学子太多空谈之辈,眼下形势,确非国家之福。此情此景,吾倒想起陈拾遗那首感遇,吾辈当效仿之。”
周明远道:“感遇?”
他低吟:“本为贵公子,平生实爱才……”
“感时思报国,拔剑起蒿莱。”
“西驰丁零塞,北上单于台。”
“登山见千里,怀古心悠哉。”
“谁言未忘祸,磨灭成尘埃。”
见他吟之,郑文选等生员也忍不住合声吟诵。
诗声句句,厅中回响,似汉唐之气侵蔓。
周明远叹道:“原来这就是慎言兄的心声。”
杨河道:“睢宁乡兵基本练成,吾思之,当有我军歌营声,此时忽有所得,便请诸位鉴观。”
他说道:“来人,笔墨侍候。”
随后杨河挥笔而就,他写一句,周明远念一句。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况乃国威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矜。”
“一呼同袍于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贼奴不顾身!”
词毕,众人皆尽变色,周明远喃喃念着:“……弱冠系虏请长缨。”
他一连念了几遍,郑文选等人也是喃喃语诵。
此词说词,更类歌声,然众人听之,却均觉胸中豪气充盈,那豪迈沸腾不休,一股热血就从胸中涌起。
厅内寂静一会,叫好之声四起,周明远叹道:“慎言这词……”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道貌岸然,冠冕堂皇,说得好听,还不是与有夫之妇眉来眼去?”
厅内落针可闻,却是黄承袭被扶下后,脸色难看之极,此时不由自主说了一句。
杨河的脸瞬间铁青。
“放肆!”
他一掌拍在几上,巨响声吓了众人一大跳,然后上面的茶盏什么随之咣咣的跳动不停。
杨河脸色铁青,指着黄承袭厉声喝道:“大胆刁民,胆敢对本官不敬,还辱人清白,来人,掌嘴!”
周明远大叫道:“慎言,冷静。”
但这时陈仇敖等人已是扑去,甲叶锵锵中,若小鸡一样,就将黄承袭提了出来。
黄承袭扑腾着,惊恐的哇哇大叫:“我是生员……我爹是正五品的河务同知,杨河,你不能打我。”
但这时两个铁甲护卫已将黄承袭抓好,陈仇敖重重一个耳光抽去,“啪”的一声大响,厅内各人心中一颤,黄承袭立时口鼻流血,脑袋嗡嗡的响。
“他真敢打我……”
黄承袭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然后陈仇敖又是重重一记耳光抽来。
又“啪”的一声大响,黄承袭口鼻鲜血流出更多。
陈仇敖左右开弓,厅中就是“啪啪啪啪”的耳光声。
所有人都呆住了,就连知县高岐凤,都是不由自主的站起来。
王家卿目瞪口呆看着,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真敢打,黄兄可是正五品高官的儿子啊。”
看黄承袭不断被扇着耳光,口鼻中的血源源流下来,他忍不住叫道:“你们……”
话刚出口,就见一个铁甲护卫扑来,狠狠一巴掌扇来,王家卿一声凄厉的惨叫,人就被扇得翻滚摔落出去,然后直挺挺的挣扎,半天都爬不起来,一口鲜血就是喷出。
“我儿!”
王朝首凄厉的叫着,急步就是冲了上来。
这铁甲护卫转头,目光闪过森寒之色,重重一拳就是打出。
王朝首腹部被打中,双目死鱼似的凸出,剧烈的疼痛让他叫都叫不出来。
他嘴角涌出血红的泡沫,若发了羊癫疯似的抽动。
卟嗵一声,就跪倒在地。
厅内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