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言,你的乡勇可操练好,什么时候可入驻县城?”
知县高岐凤询问。
杨河道:“下官五百乡兵,日日操练,对战匪贼已是无忧,对战流寇亦有把握,只需他们人数不超过五千。本月乡兵还要操练,不过下月便可入驻,防护城池。”
杨河从容而谈,语气不紧不慢,给人以强烈的信心,说得堂内各人都是一定,知县高岐凤僵固的脸上亦露出一丝欣慰,自己提拔这个豪强果然没有错。
只有典史魏崑岗心中不是滋味。
他掌管缉捕、监狱诸事,城内外的治安防护平时也是归他管,然此时他有种大权旁落,自己被边缘化的感觉。
只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仅靠县城的衙役民壮,现在根本都不敢到乡野去活动,偶尔抓捕一些毛贼罢了。
余者匪贼土寇?
看到都当没看到,任由外间乡民自生自灭,更别谈流寇了,到时不靠姓杨的靠谁?
只是话虽如此,他心中始终不是滋味。
听听,那姓杨的怎么说:“对战流寇亦有把握,只需他们人数不超过五千?”
好大的口气啊,换成他魏典史,不说五千流寇,就是一千流寇过来,他魏崑岗也是第一时间撒丫子就跑。
不过魏崑岗沉默不语,他是有眼色的人,主簿郑时新性格软弱,可以时不时顶顶,刺刺,这姓杨的刚接触,还摸不透他的脾气,还是静观其变为妙。
不提各官心思,杨河继续道:“不过队中器械颇有不足,特别是火器,此为杀贼利器,还请明府拨给下官一些火炮。”
杨河对城池防务自然有他的看法,只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他还未看过城池各地,防务以后再说。
他说可以对战五千流寇,亦是实诚之言,而且还不是众人想象的守城之战,而是依城而战,甚至可以出城野战。
对于流寇,杨河当然了解得比堂内各人更多,知道流贼来犯,最忌讳的就是僵守城池,而是应该跟他们打野战,杀伤他们的老营力量,否则就等着被他们的人海战术淹没吧。
死再多的饥民,流寇老营不损,对庞大的流贼来说,根本就无足轻重。
而且饥民死多了,还被淘汰成老兵精兵了。
历史上二月,流寇就纵兵四出,到处打粮攻城,不知他们会不会来睢宁,又或来多少人,携带什么武器。
火器是守城野战利器,特别火炮,杨河也略略看过,知道睢宁虽小,城头各处也有二十多门佛郎机火炮,虽然都是小铳狼机,最大不过打两斤重的实心铁球。
不过有炮总比没炮好。
火炮威力难以想象,就算他用二三号的小铳狼机,每弹重也有五两到十两,此时一斤六百克,一斤为十六两,一两就约为375克。
五两十两的炮子放平了打,近距离一炮过去,百步内流贼可接连打透十几人,个个不是两截就是身体一个大洞,对流寇的士气杀伤力会非常的大。
特别杨河会讨要那种猎鹰炮类型,转动灵活,可高可低,可左可右,又有准星照门握柄,可当成极大号的火绳枪使用。
有时也可以打打霰弹。
典史魏崑岗张了张嘴,下意识就想反对,他管民壮,火炮也是归他管,不过知县高岐凤已是断然道:“好,就拨给练勇队中狼机铳五门,二号二门,三号三门。”
杨河是他提上来的,作为知县,守土有责,城池若破,他也活不了。
杨河乡兵是睢宁唯一能打的,不武装他,武装谁?
他更对杨河多了很多信心,温言道:“慎言,你继续说下去。”
杨河道:“是……下官每观邸报,还发觉流贼每每陷城,多是饥民内应所至,现圩门外北处,聚集的流民已超过千人,恐怕还会越来越多。这些流民若放进城内,会是极大隐患,倘若任由聚集,不言他们饥寒之事,流寇若至,亦会为贼所用,驱其填壕,死于非命。所以下官认为,当务之急,是要安排好这些流民难民。”
邓巡检一直是摆设,只是安静听着。
对这个问题,典史魏崑岗更是装聋作哑,这事他才懒得管。
县丞刘遵和又面无表情,高岐凤则是头痛。
城外流民越多,他岂不担心?只是如何安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