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邓巡检不在乎,至少有名义在,而且这比他原来二十多人壮大多了,还不用他给钱,杨河更没亏待他,日后新安集若兴,自然会有他的分红。
对这个事情,邓巡检更感兴趣,天天就是泡在集内,数着今日又增加多少商铺。
昨日得知杨河官服告身下来,更自告奋勇陪同杨河前往县城。
……
此时他们走向石阶,邓巡检身边跟着皂隶刘可第与汪丁,杨河身边除了陈仇敖,还有四个护卫,个个顶盔披甲,披着厚厚的斗篷,牵着马匹,与陈仇敖一样的打扮。
他们都是老兵,与焦山匪、铜山匪连场血战,又有铁甲斗篷手套,举止中,就有一股杀气与锐气。
世道不太平,现在杨河出行,随身都至少五个护卫。
而大明原来默认民间可拥有五兵,甲胄是严禁,但杨河现在身为睢宁练总,按照乡约,乡兵甚至可以拥有火炮,麾下护卫披甲,却是名正言顺,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众人走上河堤,视野越加辽阔,面前黄河非常壮美,宽阔无限,就是风太大。
陈仇敖与皂隶刘可第牵上马匹,杨河与邓巡检骑上马,顺小道下格堤。
陈仇敖五人也骑上自己坐骑,策马跟随,他们都有轮流训练过马术,飞跑不行,但骑马还是可以的,只有皂隶刘可第与汪丁走路,颇为羡慕的看着陈仇敖等人。
现新安庄有马四十五匹,马匹分配中,哨探队每人都有战马,然后各把总,各总管也有一匹骠马,富余二十匹马,暂时临时将养取用。
几护卫跟随出行,自然都有骑马,他们人人盔甲斗篷,长刀圆盾,一身鲜红的甲片,英气凛然,衬托得杨河等人越加不凡。
现就算睢宁知县高岐凤,都不可能拥有铁甲骑卒护卫。
不过此次前往县城,随同杨河的只有陈仇敖几人,一年规划开始,杨大臣、韩大侠等皆事务繁忙,已不可能随便走动,胡就业依杨河吩咐到处布局。
哨探队长曾有遇,忙着随裴珀川、凌战云二人训练马术。
张松涛的事情更多,所以现在能贴身跟随的,只有陈仇敖率领的护卫、突击、军法三合一队了。
他们策马跟随,皆是喜气洋洋,从今天起,杨相公就是朝廷命官了,睢寧县的第六个官员。
新安庄的武装,也名正言顺成为朝廷官军。
新安庄不断扩充兵力,虽杨河不以为意,但麾下很多人总心下惴惴,现在有了名份,也算落到实处。
……
杨河往小道奔去,他仍携带斩马刀,弓箭,手铳,戴着暖耳,乱世中,警惕已成了他的本能。
很快,他们顺南岸码头小道到了辛安铺,走上到睢宁的官道。
走到这边,路上就见络绎不绝的流民,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看这些人或呼儿带女,或用箩担挑着孩子,挑着锅碗铺盖,寒风中一个个凄苦非常。
杨河默默看了一会,去年腊月流寇又大规模肆虐,又造成数不胜数的难民,很多人大年节的逃难在外,但黄河宽阔,没有桥梁,没有封冻,更没有船只,挡住他们北上的道路。
他们从徐州官道方向来,只能往睢宁走。
或顺着黄河西岸,一直走到桃源等地去。
这春寒料峭,天寒地冻,也不知多少人能走到。
就算走到,又靠什么活下去?
看他们个个神情麻木,很多人只下意识往睢宁方向走,杨河心中暗叹:“不患贫而患不安。”
贫穷可怕,更可怕是失去秩序,周边环境不安全。
杨河逃难时,就深切感受到这一点,若不是他福大命大,一路上已经不知死多少次。
这些人幸运的走到这里,他们若到睢宁,还要想方设法安置才对,否则流寇一来,除了极少量幸运的人,大部分人只会成为无意义的,填壕的血肉骸骨。
看他们情形,陈仇敖骑在马上一声不响,只是眼中颇有不忍之意。
余下四个护卫也是颇有感慨,若不是遇到杨相公,恐怕自己也是这内中凄惨的一员。
邓巡检则无所谓的看着,两个皂隶更得意洋洋呼喝咆哮,让挡道的难民闪开。
此时当然没有左右行走的观念,依大明律,除回回不可走在道路中间,否则可当场打死外,余者都习惯在官道上走得满处。
见衣甲鲜明一行人过来,更有官差咆哮,路上难民都是畏惧麻木的闪开,一时大人叫,小孩哭。
杨河皱了皱眉,不过没说什么,这种等级待遇观念,不是他能改变的。
他要做的,是让治下吃饱穿暖有活干,有上升的通道,而不是搞平等那套。
否则,他凭什么住新安庄一号宅院,霸占最好的资源?
这些难民,最需要的是安置,有吃住干活的地方,而不是低级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