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筒透过喇叭,把男人这番撕心裂肺的控诉表达的清清楚楚。
婚礼会场的骚乱停顿片刻,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氛围。
正在慌忙解释的林九蜜大脑几乎停止运转,她僵硬地看着江贤,已经顾不得解释,苍白无力地问:“他刚刚在说什么?我是不是出现幻听了?你看这些人也不知道怎么进来的这也太不像话了……”
林九蜜的语速越来越快,心慌到几乎抑制不住。
江贤的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他只凝视着那个被保安带下去的男人,捏着戒指盒子的手越来越紧,颤声说:“你们快带他走……别伤到他。”
后面的四个字说的轻且无力,没几个人听到,林九蜜脸色又是一白。
江贤早些年男女通吃的事情,林九蜜早就知道,江贤也未对此做过多的隐瞒。
但林九蜜万万没想到,还真的有愣头青过来搅和婚礼。
这场她寄予厚望、人生中的高光时刻,已然沦为众人笑柄。
一阵哗然。
前去拉那个男人的保安都惊住了。
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那个男人依旧撕心裂肺地叫:“江贤,你这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你把老子给掰弯了自己又娶老婆,骗身骗心你对得起我么?!”
听到消息的江父气到差点昏厥,拿着拐杖往这边赶,气喘吁吁。
不少权贵已经愤然离场,摇头说着不像话实在不像话;林九蜜扶着耳麦,仓皇解释:“这些人我不认识,他们都是过来捣乱搅局的!请保安立刻把他们赶走,不要再来打扰我的婚礼……”
那个举着检查报告的人,竭力往摄像机旁边靠,声嘶力竭:“你们看看,都看看啊,这是去年林九蜜流掉我们第三个孩子之前做的检查,我一直保存到现在,就在慈仁医院……”
林九蜜底气不足:“你说谎!不要乱泼脏水!”
有人认出了这个男人,也是个小演员,叫不出名字来,只知道去年和林九蜜一起拍过一部武侠剧,当时还有新闻报道说这两人疑似“剧组夫妻”,不过很快被辟谣了。
现在看来,这就是真的啊!
林九蜜的确也和这个男人流过一个孩子,那就是个意外,tt质量不合格的意外,也仅仅有一次。这么让她愤怒的意外让她不得不休息了一个月,现在又被这男人拿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毁了她。
真中搀着假,假的那一部分也就成了真。
被她睡过几次的那个男生也对着镜头哭的梨花带雨:“这个负心的女人,骗了我的身体还骗了我的心,嘤嘤嘤,人家的初吻初,夜初恋都给了她,她却这样……山盟犹在,海誓难托……”
另外一个男人盛怒之下,揪住了男生的衣领,粗声粗气:“日了个巴子的这婆娘拿我的钱合着全包你这个小白脸了?!”
几十年没有出过如此劲爆的新闻,记者甚至忍不住把想要阻拦的保安推开,摄像大哥记录着,生怕错漏掉一点镜头。
江家父母气的拂袖离去,他们已经不想再看这场闹剧;临走前,他们叫保镖把江贤也拖走——不能再继续出丑了,先离开,剩下的事情等公关部门处理。
那个疯狂的男人力气极大,几个保镖仍旧制不住他,话筒早就丢到旁边去了,男人撕心裂肺地叫:“江贤!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啊!啊!我永远忘不了你的翘臀和坚实的臂膀!还有你宽广到如大海一般的胸膛……”
江贤想要把耳朵割下来。
忍不住频频回望,这一回头,又被抓拍了下来。
童话婚礼已经彻底地沦为一场闹剧,成为笑话的不止林九蜜,还有整个江家。
江慎柔仍旧是满不在乎,她扭头问苏萝:“喂,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个男人?挺牛。”
她早就从苏萝和林九蜜的互动中瞧出这两人的不对劲,林九蜜瞧见苏萝之后的脸色大变她也记在心里——江慎柔毫不怀疑,苏萝拥有能把整个江家搅到天翻地覆的能力。
江慎柔也不在乎,左右她名声不好,再臭一臭也没什么要紧的。
更何况,她早就厌恶了这个腐烂虚伪的家庭。
苏萝说:“这个男人还真不是我安排的。”
江慎柔“咦”了一声:“该不会真是他早有准备来闹婚礼吧?”
那个疯男人仍旧在深情且浮夸地叫着,声泪俱下:“啊,贤,你已经把我的身体带走了,这灵魂也是你的,你不要留我一个人……”
才不会是这男人自己来的。
藤湖安保措施严格,能轻易塞人进来的不多,除了苏萝,也就只有那个人了。
季临川。
苏萝忍不住翘起唇角。
这个男人默不作声的,仍旧是出了手,在这一摊子火上又倒了桶油啊。
这可比林九蜜四十多个前男友组团闹婚礼更引人瞩目了。
江家父母只会把今天的丢脸都归咎到林九蜜身上,还有什么会比“豪门婚礼上四十多前任抢新娘、男人抢新郎”更加刺激吗?
外公外婆原本打算上台致辞,现在也已经离开了;两位老人家清高简朴一辈子,见不得孙女这样作践自己。
苏萝和江慎柔打了一声招呼,去扶着外公外婆,将两位老人交给度假村的相关工作人员,嘱托他们把老人家带去休息。
外婆握住苏萝的手,叹气:“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九蜜这些年竟然做了这些错事……”
外公想的要比外婆更长远。
他面色凝重:“九蜜和江家的婚事多半成不了了,萝萝,如果九蜜再向你求助的话——”
“不要再帮她了。”
苏萝事先想好了怎么告诉外公林九蜜之前做过的坏事,然后拒绝他;结果外婆插过来的这一句,她愣住,剩下的话全吞回肚子中。
“人越是上了年纪,越容易糊涂,”外婆说,“我们年纪大了,在教导孩子这种事情上一直有问题……我们对九蜜太过纵容,才叫她如今犯下大错。”
外公扶住外婆的肩膀,头发花白:“九蜜如今二十多岁,早就成年,不是小孩子,她该学会对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溺爱多出败儿,你和你父母先前为她铺好了路,这孩子一切得到的太过轻而易举,不知道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