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纯薇的鼻血留的很多,她拿纸捂住鼻子,不停地擦拭着。
许世楚被她的模样吓住了,连忙扶她离开。
梁衍不愿让其他人瞧见此时舒瑶的模样——倘若她如今清醒,也必定不想让外人瞧见。
她是那么一个爱美、胆小的姑娘。
他拿着手机,进了单独的房间,关上门。
屏幕上,苏绾滟已经伸手拉开拉链,露出舒瑶如玉的肌肤来。
她把裙子脱下来,顺手塞到一旁。
白皙的肌肤上印着许多星星点点的痕迹,大小深浅皆不一。那是先前两人亲密时、控制不住留下的痕迹。
苏绾滟拨开舒瑶的大腿,看到内侧的草莓印记。
她骤然尖叫:“瑶瑶,你不听妈妈的话!”
当着梁衍的面,苏绾滟伸手,拿起一块碎玻璃,疯了一样,划破她的肌肤:“妈妈这么疼你,你怎么能随便和野男人上床?你不自爱!”
梁衍厉声叫她:“苏绾滟!”
他死死地捏着桌上的笔,笔已经被他捏断,断茬深深刺入肌肤之中,他恍然未觉,盯着屏幕,问:“你想要什么?”
苏绾滟把沾了血迹的碎玻璃片丢到一旁。
躺在地上的舒瑶,因为疼痛的刺激而轻轻哼了一声。
但没有睁开眼睛。
苏绾滟却不给梁衍再看她的机会,她一张脸险些要凑到摄像头上。
她注视着屏幕彼端的梁衍,一字一顿地开口:“我要你把手上的那些证据都交出来,关于我父亲,还有其他的,全都给我。”
苏绾滟威胁:“现在,你自己一个人,去东山墓园,把东西放在那里。晚上,等我和我女儿亲近够了,自然会把她送回去。你最好把所有的备份都带过来,不然,就等着看她被人玩死吧。”-
舒瑶的头还是昏昏沉沉。
就像是有人在她脑海中灌入了一大坛子的酒精,她此时已经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但很快,尖锐的疼痛令她睁开眼睛,看到了面前的女人。
大腿不停在流血,她缩了缩腿,看到眼前的疯女人。
白色的衣服,头发胡乱地用条皮筋扎起来,直勾勾地看着她。
舒瑶终于认出来她是谁。
当年闯入她家中的那个女人。
但舒瑶此时动弹不得,疯女人把她捆起来,手脚都被绑住。
这种感觉并不好,尤其这个疯女人如今还在抚摸她流血的那条腿。
她狠狠地按住伤口伤口,用力下压。
剧烈的疼痛,舒瑶牙齿都在颤抖,血液的流失令她被酒精弄昏的大脑艰难地保持着一丝清醒。
舒瑶吃力地问:“你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苏绾滟看她,目光阴冷,“你还没成年就跑去和男人睡,让野男人玩你。我是你妈,你做这种错事,连带着我也丢脸,我得好好管管你。”
疯女人说话颠三倒四,没有丝毫逻辑。
舒瑶艰难地喘着气:“你闭嘴。”
被她触碰,那种恶心感又涌上来,舒瑶想要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太难受了。
大脑不停在疼,先前那些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疯狂挤压,仿佛要侵占满她的大脑,剧烈的疼痛感来回拉扯——
三年前。
也是这个女人,和舒浅浅一起,把她关在父母的卧室中。
女人不停拿尖锐的针刺穿她的肌肤,逼着她叫妈妈。
或者拧她胳膊或者腿上的肉,拧的肌肤青一块,紫一块。
舒瑶厌恶她的触碰,花费好长时间,才终于挪动腿,从她手下勉强移开。
这一点抗拒倒未引起苏绾滟的剧烈反应,她只是盯着舒瑶,目光阴寒:“你最好听话,妈妈就你这么一个女儿,你得乖一点,知不知道?”
舒瑶不和她说话。
胸膛剧烈起伏,舒瑶只觉空气中氧气稀薄。腿上的血还在流,舒瑶的抵抗力原本就不好,再加上凝血功能也差,此时只感觉整条腿都有些麻了,凉飕飕的,一股寒意。
苏绾滟坐在她旁边,盯着她腿上的伤口,微微有些失神。
良久,她才跪在舒瑶面前,伸手摸了摸腿下的血,喃喃低语:“瞧这血流的,和我当年一模一样。”
舒瑶艰难地喘着气,她看着四周车厢,感受着身下微微的颠簸,以及外面时而近时而远的噪音。
她明白,自己如今多半在货车的车厢中。
脑袋还是疼,像是开裂了一样。
额头抵着车厢底部,在这样的颠簸中,大脑因为承受不了汹涌的回忆,而疼痛到仿佛下一秒就会炸裂开。
舒瑶全都想起来了。
她早就认识梁衍。
小学时候,她从报纸上看到梁衍的报道,那篇报道极力夸赞他与劫匪斗智斗勇。虽然梁衍那时候刚上初中,却能够令劫匪起内讧,他趁机逃脱并弄伤其中一名劫匪。
对于乖乖女舒瑶而言,报道上的梁衍简直就是神。
舒瑶小心翼翼地剪下报纸上他的照片,央求妈妈给做了塑封。
一共有两张照片,一张夹在日记中,而另一张在口袋中,她随时带着。
母亲遇害的那天,幼时的舒瑶躲在床底,手中捏着梁衍的照片,怕到发抖。
心中默念着梁衍的名字,希望这个哥哥能够保佑自己。
果真有上天庇佑。
苏绾滟没有发现藏身床底的她。
苏绾滟拿着尖刀去其他房间找她的时候,舒瑶跑出了房间。
经过母亲、父亲。
他们都躺在血泊中。
她不敢看,甚至连哭都不敢,只能往外跑。
舒瑶一直都藏着梁衍的照片,哪怕是搬到大伯家中,她也把照片偷偷夹在书页的夹缝中。
舒瑶不追星。
与三次元相比,她沉迷于二次元所构建的世界中。她喜欢里面或强大或弱小的角色们,他们都有自己的目标,为之勇敢奋斗,虽百折而不挠。
而梁衍,是三次元之中、舒瑶唯一崇拜且尊敬的人。
她偷偷地买和他有关的报纸和杂志,搜集和他有关的新闻和资料。
那种感情无关喜欢,唯有敬仰。
舒瑶奉他如神明,认认真真朝着他的方向而努力。
她从不曾想过要去真实接触到梁衍,哪怕无意间听大伯提起梁衍如今的住址,舒世铭想在那边购置一套房产,但被季南秋一口否决了。
季南秋认为梁衍是自己家高攀不上的人物。
舒瑶起初也没想去见梁衍。
星星只有在天上的时候才是星星,偶像也同样。
那是自己的目标和神明啊,如果伸手可触,那又能算什么神明呢?
直到高考结束,在母亲的公寓中,她被苏绾滟折磨到痛不欲生。
唯有念着梁衍的名字,才能令舒瑶的痛楚得到缓解。从苏绾滟处成功逃离,舒瑶精神恍惚,也不敢回大伯家。
——舒浅浅领着苏绾滟一起来的,而舒浅浅是大伯的养女;她那时候脑子已经不清醒,总感觉大伯家也不安全。
她只想去见见自己的神明。
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也好。
但真正见了梁衍之后,舒瑶心中升起欲念来。
她想要得到他。
……
后期与梁衍决裂,舒瑶回到家中,高烧不退。
她才忘掉了和梁衍有关的所有事情。
那些痛苦的回忆,包括她的神明,都被锁紧脑海中的小匣子里。
直到今天,终于用钥匙打开了它-
很快找到苏绾滟的踪迹。
从会场逃脱之后,她上了一辆专门用来运输食品的货车中,躲在车厢中。
那名司机的身份查出来,就是一常年跑长途运输的人,暂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
警方接到报案之后,立刻派出人来,牢牢地锁定目标。
货车如今就停在一仓库中,梁衍过去的时候,司机正打着盹,昏昏沉沉地在座位上睡觉,浑然不知已经发生的事情。
车厢门大开,仓库之中一片寂静,昏暗无光,再无其他动静。
梁衍捡到了被苏绾滟丢掉的裙子。
那是舒瑶的裙子。
拉链被粗暴拉开,上面全是红酒留下来的污渍。
再往前走。
是舒瑶的内衣。
内裤。
内裤上还沾着血迹。
仓库全是简易板搭建而成,唯有尽头有个管理员所居住的房子。
梁衍没让其他人进去,他推开门,独身进入。
甫一进门,梁衍看见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一张有些年头的木质浴桶,而舒瑶闭着眼睛,静静地半坐在木桶之中。
水面上隐隐约约飘着几缕血丝。
苏绾滟疯疯癫癫的,站在浴桶旁边,正在拿着把小梳子,给舒瑶梳头发,一边梳,一边疯魔一样的念叨:“妈妈给你扎头发哦,乖瑶瑶喜欢什么?”
听见动静,她仰脸,猝不及防看到梁衍。
苏绾滟先是一脸惊慌,继而镇定下来,问:“你还是找过来了。”
梁衍不说话,疾步走过去。
在他快要抵达的时候,苏绾滟拔出一把刀,架在舒瑶脖子上,厉声:“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弄死她!”
梁衍站在原地,看她,异常冷静:“放下刀。”
苏绾滟不放,她笑的狰狞:“反正我是个疯子,已经杀了三个人,也不在乎多一个。”
说话间,握刀的手却在颤抖。
明晃晃的刀贴着舒瑶的细白的脖颈,却没有再往下。
笑着笑着,她盯着梁衍,声音嘶哑难听:“还有你,都已经工作了的男人,把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关在家中,这么久……也就是仗着她父母没你权势大,天天和你的朋友一起玩,玩到怀孕流产也不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