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五十四颗钻石(捉虫虫)

温柔臣服 多梨 2945 字 2022-08-24

梁雪然赤着脚下床,拉开窗帘,看到站在下面的魏鹤远。

远处的天空绽出一缕幽光,太阳尚未起;梁雪然的手搭在胸口中,敏锐地感受到自己此时此刻激烈无比的心跳声,一阵阵,如雷鸣;她飞快转身下楼,鞋子完全忘记穿,直到站在魏鹤远面前。

房间内倒还好,处处铺陈着厚厚的毛毯,地面永远被打扫的干干净净,不会有什么意外;外面的庭院就没那么好了,庭道上沾染着肮脏的泥水,梁雪然细嫩的脚心被小石子硌的生疼,而她像是不曾察觉过一般,那样怔怔地看着魏鹤远,眼睛红红,叫他:“魏鹤远。”

声音带着哭腔,再也绷不住了,梁雪然飞快地跑过去,拥抱住他,声音哽咽:“我快没有妈妈了。”

男人解开外套,把她圈在自己怀抱中,看她洁白的一双脚上沾满泥土,心疼的不行,把她抱起来,低声说:“我知道。”

昨天那通电话,她的声音已经让魏鹤远听出异样;以然然的要强性格,不到了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朝他打这么一个求助电话。

魏鹤远太了解她了。

这个小姑娘,温柔,坚韧,要强,有时候受了天大的委屈也绝对不会表露出来,只会默默地自己一个人承担。

得知梁母病情的第一反应,魏鹤远毫不犹豫启程回国。

像是抱孩子一样,魏鹤远抱着她的腿,轻而易举地把她抱起来,梁雪然脸上还挂着泪珠,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忍了好久,一直到现在,才痛哭出声:“魏鹤远,我怎么办呀……”

她这几天一直在忙,瘦的几乎没有什么重点,小小的一点点的;魏鹤远不擅长哄孩子,但也见过魏明可怎么哄小绵绵的;他微微低头,顺着她单薄的脊背,轻轻地拍。

虽然已经到了夏天,但梁雪然穿的衣服还是太过单薄;魏鹤远抱她进房间,现在安慰无用,他保持沉默,等着她发泄出来,

妈妈还在睡觉。

哭声也小了,梁雪然怕惊动她。

到了房间中,她的脚上还沾着泥巴,不怎么干净;坐在床上,魏鹤远问:“哪个毛巾是你用来擦脚的?”

得到确切回答之后,他半蹲在梁雪然旁侧,耐心地、细致地将她脚上的泥土擦的干干净净。

梁雪然红着眼睛,想要推开魏鹤远的手,他微微抬眼:“然然,乖一点。”

魏鹤远擦的很温柔,但当手指擦过脚心一块被划伤的小伤口时,她仍旧不可避免地哆嗦一下。

魏鹤远立刻停止,仰脸:“抱歉,弄痛你了?”

梁雪然摇头。

她声音沙哑:“你怎么回来了?”

“你说想我,我就来了。”

魏鹤远极有耐心地一一擦干净她脚心的脏污,他的衬衫袖子挽起来一点,小臂上的肌肉线条优美流畅。

“魏鹤远,”梁雪然叫他,“以后我就一个人了。”

“不,你还有我。”

魏鹤远把脏掉的毛巾洗干净,晾好,洗净手,才走过来,他坐在旁边,梁雪然主动地抱住他。

巨大的惶恐和无力感袭来,梁雪然觉着自己就像是大海中漂浮的幸存者,而魏鹤远是她所能唯一抓住的船桨。

“我妈妈过的一直很苦,”梁雪然声音哽咽,“她身体一直不好,心脏有问题,干不了重活。以前爸爸还在的时候,家里还好一点;爸爸去世之后,她带着我,接那种手工活,熬到眼睛都快坏掉了。”

这是梁雪然第一次主动地和魏鹤远说她的过去。

先前梁母在愤怒时候已经告诉过魏鹤远一遍。

妈妈心疼女儿。

女儿心疼妈妈。

她们母女俩,都只看到了对方受到的伤害,对自己的悲惨只字不提。

“妈妈年轻时候长的很漂亮,她原本也很白,我小时候,有阿姨给她介绍了好多好多,”梁雪然眼泪汪汪,“但我妈妈看到有继父猥琐继女的新闻之后,就再也不肯再去结婚。”

“高中分专业的时候,我本来的目标是师范类学校,去当美术老师,那时候还有个补助,有学费减免,”梁雪然说,“但是我妈妈坚持让我去选喜欢的服装设计,我和她说学费和开销会变大,她只告诉我没关系。”

额头抵着魏鹤远的胸膛,梁雪然的眼睛很疼:“我只有这么一个妈妈。”

魏鹤远揽着她,听着梁雪然小声讲小时候的事情。

梁母文化水平不高,识字有限,但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让梁雪然辍学的打算;她会在中秋节的时候自己烤“月饼”烤苹果,物质上并不充裕,但她仍旧尽着自己所有的努力来照顾梁雪然。

魏鹤远虽未曾体会过她们口中所说的那种困顿潦倒,但他能够想象的到,在那样的情况下,这两个人是如何艰难扶持着走过来。

“去和妈妈好好地聊一聊,”魏鹤远轻声说,“如果确定不能改变,那么就轻松地走完这一程。”

昨天得知消息之后,梁雪然直接懵了;巨大的打击,导致她思维完全停止运转。

面对这种情况,很多人都会受到来自朋友或者家人的劝解,节哀顺变。

梁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她还是做不好。

哭完了,梁雪然才问魏鹤远:“你工作怎么办呀?”

她听陆纯熙说过,魏鹤远现在做的项目至关重要。

但他却仍旧抛下一切,只为了她那一句话,连夜赶回。

魏鹤远说:“那边可以暂时缺席,但你这边不行。”

温热的指腹耐心地拭去女孩眼角的泪珠儿,魏鹤远告诉她:“我很高兴你需要我。”

“去和妈妈好好聊聊,把你的担心和难过告诉她,”魏鹤远将她耳边的碎发掖到耳后,“然然,在自己家人面前,你不用一直坚强。”

在吃早饭的时候,梁雪然终于踏入梁母的卧室。

她刚刚醒过来,面色尚带着倦容;梁母的肺现如今已经不好了,晚上入睡呼吸也不舒服。

“然然,我一直都没想好怎么告诉你,”梁母昨天晚上哭了一场,现在眼睛还肿着,但精神不错,她同梁雪然说,“我总觉着自己这样抛下你很对不起你,然然,要是当初你托生到任何一个人家,都比跟着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