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笔横圆满勾出,放下笔。
梁雪然开口:“等等。”
魏鹤远抬眼看她。
波澜不惊。
往前挪挪,再往前。
梁雪然默默走到他面前,纤细的手覆盖在纸张边缘,稳稳捏住,往外一扯,试图自他手下把那张价值一亿元的支票抽出——
纹丝不动。
魏鹤远压着那张纸,敛眸:“做什么?”
梁雪然没说话。
他淡淡问:“不是说好由我随便填么?”
梁雪然想打哭两分钟前说这种话的自己。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是你填的这个数额明显过分了啊啊啊啊啊!
“这么快就要反悔,你确认要和我解约?”魏鹤远放下笔,一手掐住她下巴,迫她与自己对视,眼底蒙上一片暗色,声音沉沉,“这不是游戏,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梁雪然感到他的手在抖。
下颌被他捏的有点疼。
梁雪然十分坚定地回望:“我确定。”
魏鹤远冷着脸放开她。
压住支票的手骤然松开,他松开手,修长苍白的手虚虚握着,什么也没抓,任由梁雪然抽走支票。
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把支票飞快撕成碎片,丢进垃圾桶中。
做完这一切之后,梁雪然才若无其事地说:“这样吧,重新规划一下违约金;我们清算一下这些年我从你那里得到的钱,翻倍后还给你怎么样?”
梁雪然认为自己的诚意已经表现的足够多。
钱翻倍啊,去哪里找这么划算的投资?
这么一想,魏鹤远真是赚大发了,他白白睡了三年不说,还反手赚了一大笔钱。
梁雪然都忍不住有点羡慕他。
竟然能够拥有如此优秀又敬业的自己。
魏鹤远双手交握,一脸漠然:“我不缺你那点钱。”
梁雪然看他,有些弄不明白他这话是真是假。
还是说,是想从她身上其他地方再狠狠的捞一笔?
该不会要求肉、偿吧这么恐怖的吗?
魏鹤远站起来,走到书架前,随手取出先前双方签过名的协议,径直递给梁雪然,居高临下看她:“拿走。”
梁雪然去接,都已经握住协议了,魏鹤远却没有松手,仍旧捏着那纸合约的一角,声音低下去,冷冰冰地问:“真考虑好了?”
“嗯。”
“祝你幸福。”
梁雪然十分礼貌地回应:“谢谢,你也是。”
她本来还想祝魏鹤远早日找到下一个任劳任怨乖巧可爱漂亮的小姑娘,又觉着这话太过繁琐,最终还是全部吞回腹中。
何苦替他操这种心呢?这个男人才不会饿到自己。
梁雪然体验过这男人的欲有多重,穿上衣服高冷严肃的,一旦脱了去堪比猛兽出闸;只怕她前脚刚走,魏鹤远后脚就开始物色新人过来了吧。
魏鹤远深深看她,松开手。
梁雪然穿好外套,拿着好不容易磨回来的合约,昂首挺胸走出公馆。
外面的阳光刺的眼睛酸痛,她眯了眯眼,把泪意藏下去。
奇怪,快入冬的傍晚了,太阳光怎么还这样强烈?
庭院一角洒了一地金黄的银杏叶,公馆美丽安静,只是她今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梁雪然回望一眼,书房位置的窗户似乎有人影站立。
眨眨眼,消失不见,依旧是空荡荡的。
多半是幻觉。
梁雪然摇摇头。
恢复自由身后,钟深才告诉梁雪然关于房产的另一件事。
梁老爷子留给她的那些房子,明城有三套,现如今,出除了梁老爷子过世前居住的那一套,其他两个小别墅都被梁老爷子的侄子侄女占去了。
虽然如今法律上归梁雪然所有,但是老赖这种东西有点缠手,梁雪然要想把这些人赶出去,还得花一番心思。
“你不必顾忌所谓的亲戚情分,”钟深简单介绍完情况之后,提醒梁雪然,“那些人就是一群狼,吃人不吐骨头,扒皮抽筋喝血,眼里只有钱。梁老爷子不耐烦被他们刮磨,去世时一个子儿也没给他们留。现在你过去收房子,他们指不定多怨你,你做好心理准备。”
梁雪然想了想:“最差就是房子不要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