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水深火热

打完之后,她忽然眼睛一红,转身奔到霍为君怀中,呜咽抽泣:“他骂我……对不起……老师……我实在是太难过了……”

众人安静。

杜明茶那几巴掌打得干净利索,几个人没想到这么柔弱的女孩突然上手打人,一时愣住。

霍为君搂着杜明茶,心疼极了,她抬头看导员:“老师,你们看看,明茶平时多好多温柔的一个女孩子呀,这次都被气成这个样子,一定遭受了严重的心理创伤——”

“狠狠罚他!”王教授盛怒,“沈同学,你为什么要做这样伤害同学的事情?”

沈克冰鼻血被打出来了,他恼怒:“现在遭到伤害的人明明是我吧!这个丑八怪——”

导员忍不住了,她提高声音:“沈同学,请注意你的言行!”

杜明茶脸贴着霍为君,眼泪汪汪地看导员:“老师,要不还是算了吧,我,我没关系的。”

“不行,”导员斩钉截铁,“说好了严惩,就得执行。”

“老师,就算是严惩,记大过、严重警告、留校察看是不是也有些太重了呀?”霍为君说,“虽然沈克冰同学这次做的事情令人发指,但只要让他在学校公众平台进行诚恳的道歉、再取消他今年所有评奖评优资格、扣光德育分、不得竞选任何校级干部就好了啊。”

躲在旁侧的上一届导员:“……”

谁说要记大过了?

这是什么时候商量出来的?

“算了,”杜明茶擦着眼泪,睫毛被泪水打湿,连带着她声音也低哑,“太过分了……”

沈克冰暴躁:“你他妈的装什么装——”

导员斥责他:“沈克冰!”

沈克冰憋着一肚子怒火,无处发泄,只能狠狠去瞪杜明茶。

杜明茶泪流的更凶了。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看在眼中,就连学长,也忍不住皱眉。

沈克冰实在太过分了。

“是啊,”霍为君爱怜地替杜明茶擦泪,“虽然害得明茶昨天失眠、从昨晚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但毕竟都是同学呀。”

杜明茶身体单薄瘦弱,现在在霍为君怀中更是小小一个。哭的眼睛通红,还要强压着声音去为一个没有丝毫悔改之意的人求情……

王教授的怒火被啪的一下点燃,他指着沈克冰,恶狠狠:“公开道歉!严重警告!记大过!取消评优评奖!留校察看!”

“欺负女同学,态度还如此恶劣!”

“必须严惩!”

沈克冰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他慌了:“老师,我……”

已经晚了。

在看到刚刚那一切之后,如今,就算是他的导员,也不可能再为沈克冰求情。

沈克冰顶着脸上火辣辣的巴掌痕迹,颤着声音为刚才的事情道歉。

上次他做那种事情已经让他在家中毫无地位,被父亲狠狠教训了一顿;夹着尾巴做人了好久,低声下气,俯低做小,好不容易让父亲对他观感稍稍好了些,现在又发生这种事情……

导员没有给予他丝毫转圜余地,已经将简易的处罚通知上报到政教处了。

政教处那边的老师和王教授相熟,有了王教授在侧佐证,沈克冰是彻底逃不了处罚。

几个老师也没忘记杜明茶,心疼地安慰了好久,劝她放宽心态,千万不要因为这种小事而丧失生活的勇气。

杜明茶这才破泣为笑:“谢谢你们。”

直到快要上课,杜明茶才和霍为君离开教室。

沈克冰阴沟里翻船,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次熏眼泪比上次高级一些——霍为君在自己衣服特定位置涂了风油精,需要哭的时候,杜明茶就贴上去蹭一蹭,效果极佳,也没有洋葱那样后劲足。

去超市买炒酸奶,杜明茶奢侈了一把:“阿姨,我要加红豆和芒果,谢谢您。”

看着酸奶在不锈钢的表面上渐渐凝固,霍为君忽然说:“明茶,等会你跟我回家,我所有的礼裙都随便你挑。”

她声音铿锵有力:“这次你一定得让那些家伙看看,他们以前有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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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无月无星。秋末的夜着了凉寒气,幽幽散散,灯火辉煌的富人区中容不下寒气,驱散离开,满是暖融融的香气。

厚重的地毯铺陈,灯光似明昼。

晚餐刚刚结束,主人正谨慎地陪着客人闲聊,试探着客人的话风,试图能够从中获取一些好处,为自己铺路、谋取更多利益。

“主持人大赛?”

沈淮与看了眼沈少寒无意间夹在书页中的海报,闭眼,揉太阳穴:“你们学校还有这种比赛?”

“一年一度,规模不小,每年都有电视台过来采访,”沈少寒说,“今年……明茶也报名了。”

沈淮与放下手,侧脸,睁开眼。

今晚,沈少寒的父亲花费好多力气才请了沈淮与过来一同吃饭,有重要的事情想求他做。

沈淮与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明茶呀,”沈父终于找到一点话头,他忍不住放下杯子,饶有兴趣地问,“对了,少寒,你怎么不请她来家里吃饭?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吧?”

继母梅又纤不屑地笑了一声:“和她一起吃?她脸上还有那么难看的疤,看了都要倒胃口——”

“啪啦。”

沈淮与刚拿了杯子,忽然从他手中滑落,重重跌落,碎裂成块。

清脆的碎裂声炸开。

梅又纤一抖,立刻噤声,手指捂着胸口,忐忑不安地看他。

“抱歉,手滑了,”沈淮与漫不经心地说,“刚刚聊到什么地方了?好像在聊明茶这个乖孩子?”

梅又纤反应过来,被他一句话吓得嘴唇发白。

很明显,二爷这是在袒护杜明茶。

刚刚她说错话了。

慌乱地俯身,梅又纤手忙脚乱地去收拾着沈淮与脚下的碎玻璃片。

沈淮与不曾挪动,他的鞋子干干净净,没有丝毫污渍。他爱洁,从来挑不出什么瑕疵。

梅又纤伸手,抖着手,将紧挨着他鞋子的一片碎玻璃片捡起来。

她头也不敢抬。

向来被称赞脾气好的沈淮与,没有阻拦她,甚至连一句客套的推辞都没说。

沈父就像什么都没看到。

旁侧的佣人也在卖力工作,仔仔细细地擦干净地上留下的污渍。

“明茶生日是不是快到了?”沈父顺着沈淮与的话往下说,“好像就下周五?”

“下周六,”沈少寒纠正,“我已经准备好礼物了。”

沈父赞许地看他:“好孩子,你总算做了一件人事。”

“下周六?”沈淮与靠在沙发上,忽而笑了一下,“不巧了。”

他侧脸,平静地看沈少寒:“少寒,我原想让你下周五跟郑叔出去做事,也锻炼锻炼。”

沈父一听,脸上立刻露出喜色:“你要是肯带他,那可再好不过了。”

沈少寒嘴唇紧抿,良久,他才看向自己父亲:“那明茶的生日礼物怎么办?”

“让你二爷给她捎过去就行了,她应该能理解,毕竟工作更重要嘛,”沈父一边说,一边去看沈淮与,“……淮与,可以吗?”

小心翼翼征求他意见。

沈淮与没有立刻回答。

自从杯子“不慎”跌落后,他没有再取新的过来,面容沉静,似在思考什么。

在沈父开始不安揣测时,沈淮与终于说话了。

“倒是可以,”沈淮与微笑,“举手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