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茶愣愣地望着他,才犹疑着开口:“为什么?”
“今晚八点,他们截止接收简历,”沈淮与双手交握,看了眼腕上的表,“现在七点五十九分——啊,八点了。”
杜明茶:“……”
沈淮与惋惜地叹气:“看来我只能不怎么光彩地走个后门,明天早上亲自送你过去。”
杜明茶:“……”
说不心动,完全不可能。
杜明茶太缺钱了。
她如今给顾乐乐做家教,时薪是两百元。虽然足够日常开销,但杜明茶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她很想申请法国的留学交换生。
虽然法国的公立大学学费全免,但生活费也不是一个小数字。杜明茶私下里咨询过在法国读书的学姐,如她们这般,能找到的工作大部分就是餐馆,也会占用大量的时间。
学校虽然也提供一部分价值不低的补贴,但防患于未然,杜明茶还是想多准备一些,以防意外发生。
被沈淮与捂住嘴巴的顾乐乐小声呜呜:“……大人的世界总是充满谎言。”
沈淮与微微垂眼,问她:“考虑好了吗?”
杜明茶下定决心,毅然决然:“我同意。”
沈淮与轻笑一下,告诉司机:“走吧,回静水湾。”
车内的温度适宜,终于驱散掉身上围绕的那股寒气。
杜明茶往车外看,外面璀璨灯火,落在车玻璃上只留下隐约的小亮点,明灭不停。借着车窗上的倒影,杜明茶看到旁侧沈淮与的脸庞——他微微侧身,也在看车窗上的影子。
两人的视线在车窗上交汇,杜明茶不确定他是在看自己,亦或者在看其他东西。
胸膛中的心脏忽然剧烈跳动不停,杜明茶捂住心口,躲开他的视线。
就像生长在麦中的杂草,小心翼翼地避开春风触碰。
不需要杜明茶准备任何东西,沈淮与表现的就像这个家中的男主人,打电话让人去买面试用的衣服。
杜明茶钦佩不已。
虽然都是家教,显然他更受雇主信任。
洗漱用品都是全新的,唯一遗憾的是没有可供她穿的睡衣,沈淮与取了自己的给她,特意说明:“新的。”
杜明茶连连感谢:“谢谢您——”
咕噜咕噜。
她的胃抗议地叫了好几下。
杜明茶一手接睡衣,另一只手按在肚子上,企图掩饰这种尴尬的声音。
已经迟了。
沈淮与了然:“肚子饿了?”
杜明茶说:“是有那么一点点……”
有些底气不足。
她中午只吃了份素面,下午突然发生这种意外,晚饭更是一点儿也没碰。
只是杜明茶已经习惯了饥饿。
以前她连饭都不会做,父母不在家的时候就泡个泡面,从不会委屈自己的肚子。
现在的杜明茶炒菜煮粥样样都行,却因为种种意外而感到饥饿。
沈淮与问:“需要忌口吗?”
杜明茶愣了下:“嗯,不能吃羊肉韭菜之类的发物,也不能吃刺激性物品。”
心口窝忽然有一点点什么东西冒出来,悄悄地,顶开嫩芽。
沈淮与去厨房叫人准备晚餐,背对着杜明茶,衬衫在他身上格外合衬。
肩膀宽而平稳,到腰间却收了收,窄腰下,黑色西装裤包裹着修长的腿,杜明茶偷偷地比一下。
无论是头身比,还是这大长腿,都接近完美比例。
而且,他的臀部看起来好挺好翘哦,和一丝不苟的正装比起来,有一种别样的禁欲却又极度欲的感觉。
有那么几秒钟,杜明茶脑子里蹦哒出一堆以前高中时和朋友交换过的各种西装本,什么藤椅枷锁、禁闭室手/铐、教室与教鞭……
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太混乱,杜明茶移开视线,若无其事地打量着摆放在桌上的花瓶。
细长颈的瓶中,插着一支纤细的绿色玛格丽特,初初绽开,柔弱不堪折。
饭菜很快准备好,杜明茶独自在餐厅中用餐,沈淮与和顾乐乐默契选择避开。
顾乐乐正在教着玄凤说话,可惜玄凤今天十分不在状态。
往日里叽叽喳喳,是个话痨,今天没什么精神。
顾乐乐逗好几下,它才勉强跟着学一句。
看见沈淮与进来,顾乐乐放开可怜的玄凤,洋娃娃般的大眼看着沈淮与:“淮与,你今天和明茶睡觉吗?”
沈淮与:“你说什么混帐话?”
顾乐乐纯真无邪地开口:“你不喜欢她吗?男人不是永远都想和喜欢的人一起睡觉吗?”
沈淮与揉揉眉心:“少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书,谁说我喜欢她了?”
“不喜欢?那你干嘛对她那么好?”顾乐乐思维缜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难道你想——”
沈淮与微微眯眼,打断:“什么?”
顾乐乐触及到表舅的视线,立刻唯唯诺诺:“那我这不是第一次看你这样嘛……”
“她和其他人不一样,”沈淮与顿了顿,“你不明白,早点睡觉。”
顾乐乐朝他做了个军礼:“保证立刻就睡。”
其实他听的似懂非懂,只从沈淮与的态度中琢磨出那么点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的这个表舅,沈淮与,一直是个独身主义者。
顾乐乐近两年跟着沈淮与见了不少沈家人,关系好的就沈岁和、沈岁知兄妹俩。
这俩兄妹也是独身主义,哥哥比沈淮与还要大,至今不曾交过女友,只和妹妹相依为命。
独身主义的人不需要伴侣,他们不需要从伴侣身上获得更多的情感需求。
顾乐乐年纪虽小,但懂得不少,他有些恹恹:“这样啊……”
那舅舅对待明茶,可能真的只是和对他一样,全出于长辈的爱护了。
舅甥俩的谈话到此结束,等外面的脚步声逐渐离开、确认杜明茶吃完饭后,沈淮与才出了房间。
杜明茶就睡在沈淮与的隔壁。
东西都是崭新的,枕头和被褥上还有着温暖的太阳味道。
杜明茶的宿舍在背阴面,基本上晒不到太阳,想晒被子只能抱去一楼。以前还能去顶层晾晒,自从发生学生跳楼事件后,学校就封了能上天台的通道。
她天天忙于兼职和学习,被褥都是舍友一起帮她晒。
被填满的肚子温暖,杜明茶躺在这陌生的房间中,却感到心脏一点一点宁静下来。
她睡了一阵,被尿意惊醒。
水喝太多了。
除了两个主卧外,其他的房间都没有卫生间,杜明茶打开灯,爬起来,困倦不已地去打开门。
刚刚推开卫生间的门,她一眼只穿着睡衣的沈淮与。
他应当也是梦中醒来,正在低头洗手,睡衣微微松开,只露出胸口部分肌肤,听到身后动静,他转身,与杜明茶四目相对。
下一刻,沈淮与移开视线。
杜明茶清晰地看到,他好看的肌肉,线条流畅,是与外貌截然不同的硬朗,却因肤色稍白而冲淡了攻击性,不过大部分都在散漫睡衣的遮掩下,只有小部分若隐若现。
完美。
本以为只存在于二次元的完美身材,她在三次元看到了。
杜明茶脑袋里要炸开绚烂的烟花。
和她第一次看到纸片人老公只穿白衬衫时的感受一模一样。
真的好漂亮,杜明茶第一次在三次元中遇到能够完美符合她审美观的人。
杜明茶喃喃:“好漂亮。”
沈淮与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裹紧睡衣,将不小心露出的一丝胸膛完完整整地遮盖住。
他并没有看杜明茶,低头关掉水,平静地问:“什么?”
“我是说玄凤,”杜明茶灵机一动,指着正停留在毛巾架上的玄凤,若无其事地夸赞,“它真的好漂亮啊……呃?应该不止23厘米吧?”
她隐约记得,上次沈淮与说玄凤23厘米左右呢。
现在仔细看,玄凤体长至少得30多厘米吧。
沈淮与若无其事地烘干手:“大概吧。”
杜明茶以为自己巧妙地化解了这桩意外社死,还没喘口气,忽然听到沈淮与淡淡声音:“下次在男性家中住,晚上别穿成这样。”
这样是哪样?
杜明茶被他的话弄得不清不楚,低头看了看自己。
睡衣好端端穿着身上,就是这睡衣实在太大了,不符合她的身材,导致胸口有点散,但该遮住的地方都好好遮住了,只露到锁骨下方三指的地方。
她认为这一点儿也不失礼。
“智者见智淫者见淫,”杜明茶说,“我觉着自己穿的没问题呀,难道你——”
沈淮与烘干双手,站在灯光下,从上往下,以俯视的姿态,瞧着她。
他说:“我又不是畜生,对未成年的小东西不感兴趣。”
不等杜明茶说话,玄凤忽然冲下来,落在沈淮与肩膀上,惟妙惟肖地学着顾乐乐的话:“淮与,你今天和明茶睡觉吗?”
沈淮与身体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