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司月已经在南城待了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从来没有出去玩过,平常片场和酒店两点一线,闲暇时间累到只愿意蒙头大睡。
车窗外一闪而逝的街景里,高楼连着黑瓦白墙,衰草败叶,但因为出了太阳,稀薄一层阳光洒下来,萧索但并不肃杀,是不同于崇城的一种清寂。
车经过一条两侧俱是梧桐树的街,路上还立有不知道哪一年的旧牌坊,地名都好听,像是唐诗宋词里随手拈出来的。
梁司月扒着车窗,直到外头卷进来的一阵风,勾出她喉咙里一声咳嗽,才赶紧关上窗户。
柳逾白叫她关窗的吩咐都已经到嘴边了,看她一边急急忙忙撩开被风糊到脸上的头发,一边关窗,就笑了声,没说什么。
导航的目的地是一家以药膳为概念的餐厅,前两年柳逾白吃过,味道还不错。
走到中途,来了一个电话,孙妈打过来的。
柳逾白想了想还是将电话免提接通了,料想不至于有什么身旁这位小朋友听不得的事。
孙妈问他,这时候还在南城没有。
实则,今天一大早,柳逾白抵达南城首先就去程淡如那儿报道去了,赶巧吃了一顿晚点的早饭。
原本谈话的气氛还算平和,毕竟今天是新年。然而,当程淡如知道昨晚上柳逾白是在柳文藻那儿过的,一下就翻了脸,拂袖离席。
柳逾白一碗豆花还没喝完呢,只得撂了筷子走人。
孙妈说:“昨天太太估计你今天要回来,特意嘱咐我买些新鲜食材回来,她其实大早上就备上了,给你煨了乳鸽汤。方才我跟太太吃饭,那乳鸽汤太太一口没尝,也不让我尝,说直接倒了,或给隔壁喂狗去……我想,好歹是太太的一片心意,逾白你要是人还在南城,我就给你送过来吧,总比浪费了好。”
柳逾白手指点着方向盘,犹豫片刻,说道:“我过来拿吧。”
梁司月没防备会听见柳逾白的家务事,还是功放,想回避都没办法,她转过头去看着窗外,不想让柳逾白觉得自己对他的私事有什么刺探的意思。
柳逾白通知她:“先绕个路,我拿点东西。”
车在前方掉头,开了十几分钟,进到一条小巷子里,两边是青砖围起的院子,院子里是江南水乡式的小楼。
开到一扇黑漆的木门前,车子停了下来。
柳逾白拨了一个电话,没一会儿,门打开了,一个阿嬷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只蓝布袋子。
柳逾白叫梁司月稍等,自己下车去。
梁司月坐在车里,看见柳逾白接过那蓝布袋子,往里看了一眼,说了句什么,阿嬷紧跟着又进去了,门却没关。
柳逾白将蓝布袋子放在门口石阶上,走到一旁的柳树下,一手插袋地等着。
这里明显是后巷,后门之所在,正常的大门不会这样窄,门前的路也不会这样逼仄。
这是柳逾白的家,他却不能从大门进去,只能在后门等人捎带些原被人命令倒了喂狗的东西。
梁司月好几次想把视线从柳树下的那道背影上挪开,又始终没能。
在片场,有一回何讷夸奖过她,共情能力强,能轻易走入角色的内心。
现在,她宁愿自己不要那么容易共情。
没一会儿,阿嬷又出来,这回再交与柳逾白一件东西,远远看着像是保鲜盒之类。
两个人在门口说了一会儿话,阿嬷进屋去了,柳逾白拿着东西转身回来。
上了车,柳逾白关上车门,把拎过来的两样东西都递给梁司月。
梁司月抱着它们,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