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编辑,衣服取来了?”像个刚刚起床的贵族子弟询问自己的管家什么时候开饭一样,他缓慢而优雅地抚平衣襟的皱褶,一颗一颗逐一扣好衬衫的纽扣。迈步走上前来,推了僵立在门前的某人一下,“跟我出来说吧。”
“……”莫光夏张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这时候能说什么呢,指责对方大白天就在家里跟别的男人胡搞?他哪里来的立场去干涉对方的私生活;若要说道歉么,这件事又真的错不在他……于是,他就站在连接卧室和客厅的中间地带,看着辰光将他带来的大纸袋里装满的华服一件一件挑出来,皱着眉撇上一眼,再毫不吝惜地将他们逐一丢到地板上。如同丢弃一张作废的手稿。
“怎么回事?HarveyNichols怎么回事?这种破烂货也好意思拿来给开幕酒会的嘉宾当赞助服装,他就不怕砸了自己的招牌吗?他江郎才尽了吗?还是压根从心里就没瞧得起中国消费者的审美,不然就是……”说着,他把鄙薄的眼光从那堆衣服移到莫光夏身上,用眼角扫了他一眼,“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某人看着他优雅的身姿从沙发附近踱步到落地窗前,倚窗远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对方最后一句其实是在挖苦自己。
“听你话里的意思,是在拐着弯说这些衣服因为是我拿过来的,所以被我玷污了原来的高贵气质?”过了片刻,他方才皱皱眉,扑捉到对方话中的重点。
辰光闻言侧过脸来,扬了扬修长的眉,抬眼微笑,“没有拐弯,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反驳的话还没出口,卧室的门一响,刚才那位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某人的注意力便瞬间转移过去。
“你……”这一次,莫光夏总算彻底看清了那少年的长相,却比刚才更吃惊了。
纤细柔弱的身材,清丽秀美的长相,都是专属于时下最热门的绘本画家年笙的印记。
身为出版社的编辑,莫光夏怎么可能不认识他。问题是年笙怎么会在辰光这里,而且还跑到对方的床上,这就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结果在他过于专注的目光注视下,少年的脸再一次红了。虽然在外名声大噪,不过他身上还残留着许多年少青涩的特质。
意识到这一点的某人思维发散地从眼前沉默的少年绘本画家又联想到对方刚才在辰光身下隐忍呻吟的样子,混乱的大脑里突然闪现出一个念头,霹雷一般卡啦一声雷得他四分五裂——辰光强奸未成年小弟?!
……等下等下……记得听同事说年笙今年已经顺利升入美术学院了,那应该是成年了……既然如此,总算还好。不过辰光那种善恶难辨的人难保不会以什么为条件,诱奸人家小弟弟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刚刚松了一口气的他望向辰光的眼神瞬间又恢复了警惕。
迎着他的目光,辰光与他对视了一眼,一副“收起你龌龊的念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的表情,随即将头转向红着脸的少年。
“今天晚上我还有事,你的要求我会考虑,现在请你先回去吧。”
“……”听到他说会考虑,年笙先是怔了怔,随即垂下眼将唇角牵出个浅浅的弧度,“谢谢您,辰光先生……那么我先告辞了。再见。”
说玩他转过身,向一旁的莫光夏同样点头致意,而后在他身旁错身而过。
“傻乎乎地还在看什么?难道你喜欢幼齿这一挂的?”他身后的辰光突然问。
“……”回身看了他一眼,莫光夏实在难以回答这个男人提出的问题。
虽然对纤细弱质的美少年并不排斥,但他却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心思。
这类的type总体来说还是0号气场比较足,他一个“万年床垫”怎么跟他们兼容?
他只是奇怪辰光的态度,既然给人的感觉是那样的不屑,那又为什么把人家拐带上床?
“莫编辑……”在他沉默的间隙里,辰光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他眼前来,“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没事就摆这种忧郁蛋疼的沉思者状表情,时间长了,脸是会变成火车道的?”
“那个年笙是找上门来跟我谈合作计划的。你别想太多。”
豪华凯迪拉克的车厢里,穿着白色复古礼服的辰光神情淡然自若。
合作?什么合作能合作到床上去?从后照镜里瞥了他一眼,莫光夏撇撇嘴,不置可否。
“别又摆那种谁欠了你八百吊的脸,大家你情我愿很正常。”抬手摸了摸自己袖口的纽扣,男人的神情就跟讨论天气一样淡然,“‘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就算身为一个病人,我也是有欲望的……”
强奸未成年人还引经据典地为自己找借口,真是厚颜无车到了极点……莫光夏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痛斥了对方一万遍。
呃……他又忘了年笙已经成年了,而就算是“强奸”,下午的那档子事似乎也应该加上“未遂”两个字……“不过话说回来,像年笙这样的毛头孩子,我还真是没什么感觉。要是换成……”
男人因长期握笔而生出一层薄茧的指尖,突然绕过椅背在他后颈处裸露出的一小块皮肤上划过,“要是换成莫编辑这样外表严肃禁欲,实际上却风情万种的成熟男人,那档子事做起来似乎会更富有挑战性呢……”
“呃……承蒙你看得起,我自问配不上。”脊椎那里敏感的神经不经意间被挑拨了一下,莫光夏身上一凛,下意识地踩下脚底油门,于是辰光那辆顶配的豪华轿车在亮着红灯的十字路口,疾风一般向对面的车直冲过去。
险象环生的状况令后排稳坐泰山的辰光也脸色大变,“喂!当心点!虽然大去之期不远了,我也不想死于面目全非的交通事故……尤其还是跟你这种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