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无法给柏先生打电话。
“孤鹰”的行踪无人知晓。即便还是雇佣兵团的一员时,他也难以联系到柏先生。
唯一与他保持联络的是俞医生。
因为担心他,俞医生本打算下个月就陪他待产,上次离开时对他千叮万嘱,说若是感觉到任何异常,都要马上打电话,谁料想这险恶时刻,电话却难以接通!
他的脸色已经惨白,在手机屏幕的映照下,显出几分绝望之色。
“小雀,你不要闹了,听话好吗?”他轻抚着肚子,哀求道:“你才七个月,你……”
回应他的,是一阵更加汹涌的疼痛。
他紧紧咬住后槽牙,思绪被绞痛与恐惧撞得支离破碎,脑中一个声音喊叫着——谁来救救我们啊?
疼痛越发强烈,他的后背抵在床头柜上,脊椎被顶得像要折断。
手机屏幕熄灭的一刻,他胸中猛地一窒,堪堪想到一个名字。
单於蜚!
这个将他从柏先生身边带走的男人,竟然成了此时他唯一能够求助的对象!
手机里存着单於蜚的工作与私人联系方式,仓皇之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拨了哪一个。听筒里传来机械而又冰凉的“正在接通”声,他牙齿打颤,急切道:“接啊!快接起来啊!”
终于,男人低沉稳重的声音取代了机械音。
即便是凌晨,单於蜚的声音仍听不出半分倦意,无情无欲,就像白天工作时那样。
“喂。”
“单先生!”他的嗓音却颤抖不已,像握住了一丝希望,“请,请您帮帮我!”
直升机在没有星辰的夜空下掠过,秦轩文双眼没有焦距,怔怔地望着上方。
单於蜚坐在他不远处,神色淡漠地看着他。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L国与T国的接壤处。
T国素被看做非法医疗的天堂,器丨官交易与各类人体实验横行,无数医术高超却医德败坏的医生在这里找到了栖身之所,无数病入膏肓的患者在这里获得了新的生命。
只要有足够的钱,就能在T国买命。
一小时之前,秦轩文捂着隆丨起的小腹,求赶到的单於蜚救救自己与只有七个月大的小孩。
单於蜚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眸光沉静地俯视着他,眉眼间没有半分惊色。
好似男子怀孕是件稀疏平常、不值得诧异的事。
“单先生!”他已经不大能说出话来,额头上贴着被汗湿的发丝,整个人像是刚从水中被捞出来,眼前的人影是扭曲而重叠的,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着,他能察觉到对方的视线,却感受不到那视线里的分毫温度。
可他已经顾不上前因后果,如果单於蜚不帮他,他与小雀恐怕都会……
人影动了——靠近、弯腰。接着,他感到自己被抱了起来。
“我帮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单於蜚说。
他几近晕厥,哑然道:“您说。”
“现在不急。”单於蜚似乎笑了笑,调转话题,“我带你去T国。”
他懵懂地闭上眼,几秒后骇然道:“T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