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宪略颌首, 却是说道:“我七年前征南诏时腿受了伤, 曾蒙陶九娘诊治过, 也一直记得这份恩情。不过, 去年听说她嫁人了, 方才在安济堂,又听说,她嫁的丈夫死了,阿宁可知道, 她的丈夫是怎么死的?”
因他问的有模有样, 罗九宁那小谎儿也就撒的有模有样:“我那九姨夫本就身子不好,五月里染了风寒,熬不过这秋季, 就去了。我九姨为了这个,很是伤心呢。”
裴嘉宪轻轻儿哦了一声,瞧起来像是个信了的样子:“可惜了,你记得劝九娘一句, 叫她节哀顺便。”
罗九宁道:“妾身会的。”
“孤那轿厢之中, 有封皇上亲笔拿金粉书成的《金刚经》, 既你九姨父去了, 你拿去替他焚到佛前, 算是孤的心意。”裴嘉宪又道。
他一条腿大剌剌的横在车内, 罗九宁又是跪在他的腿前。天生男尊而女卑, 皇子们的大腿, 便她是王妃, 当然也跨不得。
她只得欠腰,伸长了两只手的够着,翻开轿箱,却寻那皇帝亲笔御书的《金刚经》。
圣上亲笔所书的《金刚经》当然是至尊之物,既裴嘉宪要赏,罗九宁就得装出个格外喜欢的样子来。
只是轿箱有点深,里头除了放着制书公文,还有各类的书籍,以及边关发给裴嘉宪的军情,要从中找一份薄薄的《金刚经》出来,还真有点难度。
她费力的拨拉着,而裴嘉宪的一条腿,从这一头到那一头,就横在那轿箱之中。
她出门的时候,穿的是件银白面的长褙子,两幅开岔,一直到屁股之上。当然,这也是如今时兴的长褙子的样式。
此时腰一扭,那褙子往侧一滑,她穿着藕色裤子的屁股就露在外头了。
随着她翻捡轿箱,臀部微耸,罗九宁忽而就听得裴嘉宪呼吸一粗。
她于是漫作不经意的侧首,便能瞧见裴嘉宪坐在那里,虽说脸上一本正经,可那双眸子却始终在她的屁股上游梭着。
罗九宁脑中懵的一声响,但依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缓缓微耸着屁股,若无其事的,装作个翻捡的样子。
她生完孩子之后才三个月,虽说因为整日的饿,瘦了许多,但到底不比未产之时,那屁股自然也比原来圆了许多。所以说,他假作轿厢里有经书是假,想看她的屁股才是真?
心里这样想着,罗九宁顿时通红了一张脸,心说要看就看吧,横竖也不会少一块肉。
只是心里这样想着,难免要回过头来,好奇的去看裴嘉宪。
他一张俊面依旧克制而又冷静,瞧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来,但他胸膛之中,又是那种带着仿如嘶哑哭泣般的粗喘。
于是罗九宁再往下瞄了瞄,按理来说,他这个坐姿,那地方要有动静,照他昨夜的架势,肯定能看出来的。
但是,从袍面上来看的话,一丝动静也无。
所以说,这人又不行了?
那昨天夜里,是因为她用屁股揉了他几下,他才会行的吧。
那她要再多揉几下,这男人会怎么样?
这可真真儿是,罗九宁难堪的要命,于心里尖叫着,只觉得他的目光烫在屁股上,混身麻酥酥,热痒痒的,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时,便听窗外陈千里的声音:“王爷,内院有急事,宋姨娘请您赶紧回府。”
罗九宁像只受了惊的兔子,立刻就别过了头。
裴嘉宪颇有几分生气:“内院而已,何事宋绮处理不来,要找孤?”
“或者,与娘娘有关,王爷还是去看看的好。”陈千里亦是侧首,见罗九宁一双圆懵懵的大眼睛好奇的望着他,竟不知为何,瞬时就红了脸。
甫一进正院,宋绮就在地上跪着。
她扬起头来,两眼是泪:“王爷,妾身这内院,怕是无法再管下去了,您还是让王妃自己来管吧。”
“为何,说。”裴嘉宪说着,就坐到了椅子上。
罗九宁亦是随之,就坐在了裴嘉宪的身侧。
宋绮道:“昨儿半夜,有个男人闯进了咱们府中,就进了春山馆,而且,他还,他还轻薄了王姨娘。”
“这与王妃又有什么干系?”苏嬷嬷站在罗九宁身后,就插了句嘴。
罗九宁侧首扫了一眼,示意苏嬷嬷不要多嘴。但显然苏嬷嬷那想要插嘴的心是抑制不住的,于是罗九宁柔声道:“嬷嬷,退下!”
宋绮膝行上前,递给裴嘉宪一样东西,哑声道:“原本妾身也不知道他是谁,但今儿托外头的人查了一天,才明白过来是个甚东西。王爷您瞧瞧这东西,妾身想必,您是认得这东西的。”
那是一枚青铜筑成的兵符,下坠着一簇旧了的流苏,正面书着千户二字,而翻过来,背面用火漆烫了罗宾二字。
这是罗九宁的二叔罗宾的兵符,他原本该是在雁门关当兵,作个千户的,可是,于三个月前作了逃兵,不知所踪了。
“就是这位叫罗宾的,侮辱了咱们的王姨娘,王爷您说,这事儿与咱们娘娘有没有干系?”
裴嘉宪厉目扫过来,便苏嬷嬷也不敢再凑热闹,将外面的几个丫头们全都清了出去,屋子里就只剩下罗九宁和宋绮,并裴嘉宪几个了。
“王妃觉得呢,这东西是不是你二叔的?”裴嘉宪声音低低,却是把那兵符递了过来,交到了罗九宁的手中。
这件事情,那本书里也曾发生过,不过,当时裴嘉宪并不在,宋绮拿着枚兵符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当场就逼着要罗九宁下跪。
书中的罗九宁怯懦怕事,还真以为二叔罗宾从战场上逃了回来,并且悄悄潜入过肃王府,于是恳求宋绮默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