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绮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忽而再睁开眼睛来, 两眼已是毒厉的光:“她才嫁进来的时候, 我还只当她是个好的,岂知竟是个心黑手辣的。我二叔那般可怜的人, 她竟也能下得去手害, 此仇不报, 我宋绮这二十五年,可就白活了。”
原本, 她还以为二叔宋伯允真是吃错了药死的了。
经由郑姝说及,宋绮才知道, 竟是罗九宁一手治死在安济堂的。
医女要杀起人来, 才真叫个杀人于无形。
宋绮跪着抄了几日的经, 两条腿都酸得站不起来, 此时再说起罗九宁,竟是连往日那点子表面情份都不装了:“郑氏, 你倒是个有眼力劲儿的, 你告诉我, 这罗九宁, 咱们该怎么对付?”
郑姝喂罢了自己那小哈巴狗儿,将它抱起来放怀里亲着摸着, 竟仿佛不嫌脏似的:“姐姐要真能下得了狠心肠, 我这里办法多得是, 不过, 你果真能狠下心肠来吗?”
宋绮望着在旁玩闹的小阿媛, 到底也是养大了一个孩子的人。
到底她是妾而罗九宁是主母,真要闹的狠了,她怕裴嘉宪要发怒,要从今往后愈发疏远了她。
想来想去,她还是准备去找一回裴嘉宪,听听他的口气。
外殿,右侧广内殿外。
陈千里一袭黑披,两肩风尘的策马而来,遥遥见裴嘉宪立在马栏外,随即跳下马来,小跑着就到了他面前,跪倒便拜。
“属下是亲自去探听的消息。太子根本不是骑马时摔伤的,据东宫眼线的消息,是皇太孙一刀刺中了他的小腹,不过万幸没有伤到内脏。”陈千里边走边说:“太子和太孙已然五日不曾上朝,太子于外,说自己受了伤,皇太孙在府中侍疾,但其实,太孙压根就不在府。他们父子,如今已然到了兵戎相见的地步。”
裴嘉宪抽了抽唇,道:“狗咬狗,一嘴毛,不过,皇上那儿就一丝儿的风声也不曾听到?”
陈千里道:“东宫瞒的紧密,其余几位皇子似乎也不知道此事。”
“捅出去,想办法捅到皇上耳朵里去,叫皇上也瞧瞧他东宫的父慈子孝。”裴嘉宪道。
往前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来,哑声道:“严防洛阳城各个关卡,徜若皇太孙千来,就立刻将他抓起来,送到皇上面前。也叫皇上瞧瞧,东宫里那一个个,是不是皆都是忠温良善的主儿。”
陈千里应道:“属下尊命。”
目送着陈千里离开,裴嘉宪折身,又往承光殿去了。
皇太孙裴靖,也是裴嘉宪年龄最大的一个侄子,遥想小时候,他十一二岁的时候,还曾整日背着那孩子四处跑来跑去的。
其实也是个极乖的孩子,再兼其天性聪颖,自幼口齿伶俐,行思敏捷,身在东宫,十二岁位封皇太孙,天生的尊荣,并整个大康的希望,就肩负在他的身上。
两年前,他来洛阳巡游时,曾化名为李靖,言自己不过一普通人家的少年郎,捉弄过在安济堂问诊坐脉的罗九宁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