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九宁往里侧蜷了蜷,估摸着这男人突然发现自己行了之后,怕是得再来求证一番。
谁知裴嘉宪缓缓往外吐了口气,却是掰过她的面颊来,仿如一只啜泉的小鹿一般悉悉祟祟的亲吻着。
那种一个男人发现自己终于行了之后的狂喜,那种对于她由衷的感谢,以及失态时的挣扎,是他绝对绝对,都不想叫除了罗九宁之外的,第二个人知道的。
叫他温柔而缓慢的亲吻着,间或喉咙里还哽噎着,又抽泣着。
罗九宁给他吻的喘不过气来,心中不由的暗暗腹诽:饶是黑夜之中,她看不见他的脸,也看不见他的失态。可这男人也是脸面丧尽了的。他这般身高八尺,顶天立地的男人,在她面前坦露出如此羞愧而又难堪过,待将来醒悟过来,要说杀她灭口,才怪。
她又难堪,又害怕,却又一声也不敢哼,只觉得他两条松松环着她,就像环着一只吹息即碎的泡沫一般。
“王爷,妾身牙疼,真疼。”苦着脸儿,罗九宁终于说了一句。
几乎是于一瞬间,裴嘉宪就停了下来,缓缓松开她。罗九宁于是迅速的往里蜷着,就躲到了床壁上。这久未住过人的床,带着股子淡淡的松漆味儿,倒是格外的好闻。
……
裴嘉宪大约四更就起床了。
罗九宁也立刻翻坐了起来,等着裴嘉宪点灯。
她其实一夜未睡,当然裴嘉宪也一夜未睡。
洛阳离京不过一臂之遥,而裴嘉宪手中已无兵权,如今,他的生死,并整个肃王府三千门臣,全寄希望于能够重新获得皇帝的信任。
眼看太子要来。
一个是储君,一个是曾经执掌兵权,叱咤疆场的兵权王爷,身份叫他们不得不作死敌,裴嘉宪此时心中想的,大约就是如何能应付得过太子这一轮的挑刺了。
东都是脱离京都自治的,裴嘉宪身为东都之主,每日如皇帝一般,也要于王府中临朝问政,处理洛阳政事。
所以,他这是要到前院,去见门臣与莫僚,长吏们了。
紧接着他拉开了门,与门外的苏嬷嬷低声说话儿:“不要吵醒王妃,叫她多睡会子,早起叫徐院判进来给王妃看看她的牙,估计是从小吃多了糖的毛病,她的牙疼。”
这人是准备要走了。
罗九宁猛的翻身坐了起来,低低的唤了一声王爷。
紧接着便是关门合扇的声音。
但依旧未点灯,屋子里于是骤然而暗。
罗九宁猜裴嘉宪是不想看见自己的脸,她很尴尬,但他或许比她更尴尬。她鼓起勇气问道:“昨夜,您还满意吗?”
黑暗中,裴嘉宪喉头格外轻的颤了颤,哑声道:“孤,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