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九宁转身到搭着毛巾的铜盆内净了手,掏澄了一把毛巾,转身递给宋伯允,示意他擦把自己的脸。
待他将脸擦干净了,这才从那白瓷盒子里剜出药来,往宋伯允脸上涂抹了起来:“宋大哥也是有年纪的人了,老话说的好,君子一言九鼎,您既有意想娶,为何就不敢在明面儿上承认呢?”
宋伯允一双贼眉,下面两只鼠眼儿,因俩人离的近,止不住的往下滑溜着。
陶九娘的美貌他是见识过的,只是,原本她也不过个清清瘦瘦的女子,这嫁了一回人,也不知为甚就仿佛忽而给催熟了一般,纤腰肥臀,胸脯高挺,简直跟只熟艳欲滴的桃子一般。
既陶九娘也守了寡,他那点小心思,瞬时就从陶七娘身上换到了陶九娘的身上:“九娘,要说你们家姊妹九个,都是哥哥看着长大的,七娘那个年纪,好好儿守她的寡去便罢。倒是你,今年也不过双十,如此年纪轻轻便守了寡,真真儿的可怜,难道你就不曾想过,嫁予哥哥,正好儿咱们朝夕相伴,哥哥这身皮癣,你慢慢儿的治,如何?”
罗九宁今儿戴着的,是一面淡青色的幂篱。
半朦胧的幂篱罩着张圆圆的小脸儿,在宋伯允这般近的位置上,能隐隐约约看清她的面庞。
罗九宁和陶九娘至少生了七分像,再兼自幼叫陶九娘带着长大,她的行动举止,便说话的腔调,几乎算得上与九娘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依旧语声柔柔:“正如宋二哥所言,我才不过双十,您都三十七的人了,我怎好嫁给你?你这怕不是在说笑话。”
她的手依旧未停,如此涂抹着,冰冰凉凉的指尖点在脸上,女子为医诊病,可以不必忌讳肌肤之亲,于男子来说,总有种淋漓尽致的舒服劲儿。
宋伯允蓦的就凑了上来,隔着幂篱,那张脸简直要凑到罗九宁脸上了:“九娘,你既一直在洛阳,当然也就知道,你那嫡亲的侄女儿是嫁到咱们肃王府了的。”
罗九宁仍旧于他脸上仔仔细细的涂抹着,轻轻儿唔了一声:“满洛阳的人都知道,我又怎能不知。”
宋伯允低头笑了笑,老洛阳街道上的赖皮,对上是一张逢引谄媚的脸,对下又是一张狐假虎威的脸:“那你肯定也知道,如今来说,罗家那一门,从上到下再到罗九宁生的那个孽种,性命都在我手里攥着呢。”
罗九宁语气里带着些不屑:“这话怎么说的,难道说你如今是个死人在,在阎罗王座下做了个白无常,专管勾生死簿了?”
宋伯允小心翼翼的继续往罗九宁身畔凑着,极为耐心的解释道:“王爷或者碍于御赐之婚,暂时不会除罗九宁,但陶家那一门把个怀着身孕的大姑娘嫁入王府,这可是满门抄斩之罪。哥哥是王爷的表舅,也是他最得力的一只手,所以……”
所以,书中那场大火,其实是裴嘉宪授意这宋伯允放的?
罗九宁声音愈发的轻柔了:“那究竟要怎样,我才能从王爷,或者说从宋二哥手中,保下罗家那一家人的性命呢?”
宋伯允顿时就笑了起来:“所以,你嫁给我,这事儿不就很好办了嘛,到时候我放一场火,再弄几具尸首,然后把罗家一家人都弄出城去,王爷日理万机的,要瞒过去还不容易?”
对面的女子身上一股淡淡的杜若香气,极为的诱人,再兼一年多未见,她胸前那对儿兔子也不知于何时胀了起来,纤腰束着,混圆而又高挺。
尤其是那种因为行医多年,天性中带着的善良与贞静,青纱松垂,微风轻拂。
这样的女子,总叫人觉得她心地善良绵软,有一颗悲天悯人又胆小如鼠的心。
只要捏住了就可以可着劲儿的欺负,她不是没有还手之力,她只是天生性弱,不懂得反抗。
涂抹完了药膏,她又从随身的银袋里掏了只圆肚子的药瓶出来,放在手里扣了扣,一把将五粒红红的丸药递到宋伯允手中:“二哥还得吃了这些药才行。”
宋伯允接过药来,半信半疑:“九娘,治个皮癣而已,外敷也就得了,怎的还要吃药?”
说实话,像他这种恶事作惯了的人,心里是藏着狐疑的,入嘴的东西,轻易不敢尝试。
罗九宁此时已另换了一盆水,正在拿胰子仔仔细细儿擦洗着自己的双手,她道:“你那癣病虽说是个外症,但症节在于五脏六腑,薄药治本,丸药治根,您要不想吃也行,身为郎中,没个求着病人吃药的。”
说着,她控干了两手的水,就是个要走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