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眼望,找到了器械区的焉浔。他一身黑色宽松运动衫,正倚着墙喝水。
陆晅心头窜出无名火,大步流星冲他走去。
拧上瓶盖,焉浔也瞄见了他。
他波澜不惊,立直身体,等他过来。
陆晅并不修饰自己的嫌恶情绪,开门见山问他:“你把玄微怎么样了?”
焉浔抿唇一笑:“陆先生,你好。”
“不用跟我套近乎,我赶时间,也没那耐心,直接告诉我实情就行。”他气势逼人。
焉浔观察他片刻,无可奈何地垂了下眼:“很抱歉,打扰到你跟你朋友了,我们借一步说话行吗?”
他措辞妥帖,言语温和,仿佛变了个人。
陆晅这才正眼看他,他发现,焉浔确实与之前截然不同,从乖张、放肆、无所顾忌变得斯文、得体、彬彬有礼,不再脂粉涂面,矫揉造作,整个人宽厚平和,宛若一名绅士,或是一位道人。
他以为他在玩什么花样:“别跟我演。”
“我没演戏,”焉浔眸色深了些,降低声音:“只是有些话不方便在这说。”
陆晅深吸一口气:“行,我跟你走,你把要说的都说了。”
他们走到露台,外面华灯初上,点星成火,为都市装点着富丽面妆。
凉风浮动,焉浔回头,容色真诚:“陆先生,骚扰你非我本意。是因为我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不只有我。”
陆晅皱眉,信疑参半:“精神分裂?”
“差不多,但不是,”男人在风里眯了下眼:“我有一位旧友,历经重创后肉身尽失,仅余魂魄在世,他性情极端,我担心他流窜人间,乱寻宿体胡作非为,只能将他暂时封在我体内。”
陆晅难掩诧异。
焉浔不急不慢:“他是凶兽,心智强悍又顽劣,有时会反客为主,如果曾伤害到你们,我难辞其咎,深感歉疚。”
陆晅沉默,他不会就此轻信,可看男人言行恳切,也不像有假。
他目前只牵挂玄微状况,也不多追究过往,只问:“玄微体内到底被你留了什么?”
“没有,”焉浔摇头:“什么都没有,都是他骗你们的。”
陆晅刚要开口——
“你瞎说!”焉浔突而尖起嗓音。
下一秒,他嗓音复原:“你住口。”
他耷下眉尾,作苦恼挽留状:“你瞎说你瞎说陆哥哥别走,你别信他,他可会撒谎了,我就被他害成这样。你的小三八就快没命啦——你多听我说话不好吗——”
焉浔面部急促颤抖,仿佛在竭力挣扎。片刻之后,他面色一凛,当即徒手画符,按至胸口,艰难望向陆晅:“陆先生,你回……”
话音未落,男人忽然垂下脑袋,如立在那猝死了一般。
慢慢的,他一点点抬起头颅。
只一眼,陆晅被惊得汗毛倒竖。
男人嘴角咧得极大,笑容惊悚,有如恐怖片中小丑。
陆晅抬足要走,手已被他捉住。他周身僵硬,就见焉浔猩红着眼,笑盈盈握着他手,啪一下拍到自己臀部,清脆响亮:“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再来玩啊。”
——
陆晅浑浑噩噩回了家,他偏头痛到极点,一路心情就如同窗外暮霭,低沉复杂。
“回啦——”玄微简单招呼了他一下。
陆晅扬眸,见女孩趴在地毯上,一手刮着手机屏幕,一手将草莓一颗颗往嘴里送,汁水将她唇瓣染得红亮。她小腿惬意翘着,玉□□缠,白嫩得扎眼。
陆晅目光停到她柔和凸出的那道峦线上。
他胸口微热,快步走上前去,冲那狠拍一下。
玄微受惊,回头瞪他:“打我屁股干嘛——?!”
陆晅不自在冷哼一声,如长者呵责:“整天在家站没站样,坐没坐相,能不能坐好了吃?你看地毯上被你弄的。”
玄微完全懵逼,他以前从未管过她吃东西姿势?出门一趟染啥怪病了?
正要开骂,男人已超快闪去卫生间。
一路上,陆晅指节曲起,又放开,最终停在门内,心跳加速地肯定,嗯,还是女孩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