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妇女在走廊上痛哭起来,大家都看过去,不一会,又收回目光。
病房里推出一个周身蒙白的人,妇女扑到床上,涕泪横流,步伐踉跄,嚎啕着说着些含糊不清的话。
那人死了。玄微清楚知道。
陆晅也往那看,他担心玄微被吓着,词不达意地安抚着:“那个人,只是脱离肉/体,去了别的地方,但亲人肯定要伤心的。”
玄微抿了抿唇,觉得他言辞可笑,说:“我知道他死了,你就别一副哄小孩的样子了。”
陆晅一愣:“你在寺里,和尚应该和你讲过这些吧。”
玄微未答,只问:“你知道人死了会去哪里吗?”
陆晅想了想:“天上?地下?我看过一部电影,里面说他们会去另一个世界开始新生活,只要在世的人还记得他们,他们就会活的很好,没有真正死去。”
玄微微微一笑,有些无奈,有些讥诮。魂飞魄散,哪来的新生。
陆晅余光看她,医院里暖气开得很足,可她周身森寒,像是有摆脱不去的夜气,好似不久前,她有过他一无所知的经历,这件事让她心情很差。
陆晅脱了羽绒服,搭到她身上。
玄微微微一僵,扬眸看向他。
他目不斜视,还是看手机,作不关心样:“过会穿回寺里好了。”
想了想又补充:“不要钱。”
“哦。”她散漫应着,一如既往的不知感激。
可陆晅还是勾了勾嘴角,心里明快不少。
当晚,男人抢救成功,生命体征平稳,转入了普通病房。
陆晅联系上他家人,后半夜,他父亲赶了过来,对玄微和陆晅感激不已。
送两人出了病房,玄微驻足,回头不客气地问他,“老头儿,你姓什么,家里做什么?”
老人不明所以,但念在是儿子救命恩人的份上,也好气答:“姓钟,家里开药房的,叫仁德堂大药房,就在延安路。”
提起家业,他脸上浮出些骄傲之色:“已有百多年历史了。”
两鬓斑白的老人始终客套:“不知道你们住的离那远不远,如果近可以来我这边买药,我不收你们钱,今天真是多谢你们。”
玄微仍阴阳怪气:“还是多操心你儿子吧,他这条命可不是白捡的。”
她气焰逼人,话里暗含玄机,陆晅及时制止,拉着她作别,离开这里。
两人往大楼门口走,陆晅问她:“发生了什么?”
玄微被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她手插兜:“我不想说。”
陆晅不说话了,她不想说,他就不问。
他换了话题:“这几天回去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她恢复以往的吊儿郎当:“反正比你那好。”
走出大楼,外面暗夜茫茫。
穹宇是蛰伏的凶兽,月牙儿像微眯的眼,危机四伏,蓄势待发。
陆晅纠结了一会,还是问了:“今天还回山里吗?”
玄微答得极快:“不回。”
陆晅刚要征询她意见要不要去他家歇一晚,女孩已快他一步说:“我饿了。”
不轻不重的声音,小女孩子的声音,像星星淘气地闪了一下。
陆晅心放下了,憋着笑意,嫌弃道:“你的胃是无底洞吗,大半夜还想吃什么?”
玄微好像早在心里有了谋划:“想去便利店,想吃关东煮,想吃方便面,你请不请我?”
顿了顿,她又说:“再来两包炒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