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至上,即使再无理的要求也应该被满足。很快,就有人端来了泡著药材的木盆。五名足疗师穿著制服站到他们面前,等待客人挑选。
凌越无所谓的指了其中一个,聂潜一手转著酒杯,另一手随意的挥了下,算是也留下一个,许柒辉选了一名身材姣好的女性技师。
剩下的两名技师退了出去,剩下的三名各自在客人面前蹲下。
凌越咬著下唇,眼睛的馀光扫著被服侍褪去鞋袜的聂潜,彷佛被人侍奉是最理所当然的事情。
许柒辉也是大方的露出肥胖的脚掌,但是,不同,就像暴发户和真正的贵族,哪怕他们穿一样的华服,吃一样的美食,流淌出来的气质和言行举止依然能让人一眼分辨出来。自己,也一样……
凌越爱钱,却也恨著有钱人。他把自己包裹在坚硬的外壳下,却盖不住骨子里的卑微,肮脏的小巷子、简陋的屋棚、贫瘠的食物构成了他整个童年,然後,虽然是衣食无忧却让他从不去回想的少年时代……
「跟我回去,你会浴火重生。」那个脸庞模糊的男人对他说。
而他是怎麽回答的———
「能吃饱饭吗?有衣服穿吗?」
「衣服大概不能满足你,不过不会受冻,饭可以随你吃,还有温暖的房间和床铺……」
「我去。」话没说完,凌越就抓住了他的裤腿。
简单的愿望,让他进了嘉兰的前身———鎏月。鎏月,十二年前这座首屈一指的肉欲帝国,终於还是被颠覆了,那一刻,凌越穿起了多年前由自己脱下来的衣服,拿著鎏月的资金,他建构了嘉兰。
他什麽也不会,七岁到十五岁,整整八年,他只学会如何生存,看人脸色,委曲求全,讨好那个男人,让他不要将自己卖掉,一步步由一个货物变成站在男人身边的人。
操纵肉体,能控制自己的,就能改造别人的,他做得很出色,所以才有了嘉兰,嘉兰,是他的所有……绝无仅有……
凌越靠在沙发上,一点点闭上眼,怕泄露了眼中的情绪。
而聂潜,天之骄子,两人几乎是光与影的鲜明对比。
「怎麽样?还合心吗?」许柒辉笑咪咪的问。
鉴於他的语气虽然讨好却没有多少重视,话是对著凌越说的,可凌越懒得睁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聂潜则抬了一下腿,示意够了,让人为他穿好鞋袜。
许柒辉有些紧张了,他斟酌再三,说道:「这些人,当然是入不了您的眼……」
「那倒不是,只是我兴致索然而已。」说到一半,聂潜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含笑道,「不过,的确有人技术比他们高多了。」
凌越睁眼。
许柒辉见状立刻接口:「可惜我没那个福气,没遇到啊……!」
聂潜扬了下眉,笑而不语。
聂潜的笑像根刺扎进了凌越心中,那笑在凌越眼里由暧昧变得扭曲,他彷佛在笑容背後看见了羞辱和嘲笑。
「怎麽?不舒服?」聂潜的手抬起凌越的下颚,问道。
凌越的身体当即僵住,神色呆若木鸡。
「眼睛这麽红,眼神凶得像小猫,在想什麽?」聂潜低声问。
许柒辉转转眼珠,保持沈默。
凌越轻启双唇,想不到好的理由敷衍聂潜,只好悠悠的看了站在一边的技师,然後垂下眼角,神情依然不满却多了些许委屈。
聂潜低笑著遣走他们,然後安抚道,「这不是取笑,是夸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