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声正欲跪下行礼,却被一把扯住。男人捏着他的后颈,轻声说:“弋俭。”
“我的名字。那时候忘记告诉你了。”
男人冰凉的手指在他颈部的肌肤来回抚摸,弄得他心乱如麻,而壁上高挂的污秽之画,更是让他无地自容。
季声冷静下来,垂首深思,倘若他没猜错,这位突厥可汗,许有断袖之癖。
焦虑间,男人忽然牵起他向里走,愈往内画作愈多。季声只匆匆一瞥,并不敢细看。
他们来到床帷之前,正对着一面屏风,杏黄面料上绘有一人。
画中男子体形清瘦,身着金缕玉衣,背倚郁苍高树,手持烂漫花枝。
所谓风雅翩翩者,大抵不过如此。
季声一向不是自视甚高之人,可此刻他敢笃定,这分明画的就是他。
无论是三年前参加国王丧祭所穿的衣裳,或是因疲累倦怠而倚靠的古木,还是......
回忆翻涌,季声隐隐感到头疼。身旁男人却强横地拉着他,越过画屏,猛地将他推倒在床榻。
这时,季声已慌乱得无暇顾及其他,他的身体不自觉地哆嗦着:“大汗,下官还有要事在身,明日,明日再来叩见......”
“要事?”仿佛是在笑他的天真,男人伏下身,强势地掐住他的两颊,低声道:“季大人,你不远千里而来,怎么会不明白,你此行唯一的要事,就是我。”
“大、大王,你先松开我。”
季声被吓得忘记了谦称。
“你唤一声我的名字,”男人循循诱导着,“我便放手,如何?”
犹疑稍许,季声还是妥协了:“弋俭。”
他的声音很轻,这两个字说得几不可闻。等了等,上方男人却丝毫没松力。
季声忍不住仰起头,男人就这样吻了下来。
一个并不美好的亲吻,因季声的挣扎,称得上是野兽之间的撕咬。唇舌分开时,两人嘴上皆沾着殷红血迹。
季声撇开脸,面上显着无处藏匿的羞愤。此时男人没再勉强他,干脆地直起身,道:“这是我的回礼。”
身下人一脸困惑,显然,季声并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男人嗤地笑了一声,饿狼般的目光刺着他,“我从不白送人东西。你既收了我的花,那便是一并承了我的情。”
“......”季声被他的强盗逻辑弄得更加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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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男人倒没再有唐突之举,那晚也放他完好归宿。
只是前不久,这位可汗直接回信去京,提出了两国和交之意,并正大光明地向皇上讨要了他。
结果不出季声所料,他被留下了。
事实上,他也无怨念。为国牺牲小我,在他看来,应是理所当然。更遑论他在这突厥之地,过得极为滋润。
大汗成日召他陪见,骑马狩猎,游山赏水,吟词歌赋,甚至于共商国事,丝毫不避讳他是外族之人。
日继一日,季声渐渐卸下心防,他愿意信任眼前这个说着爱慕自己的年轻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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