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带上大房和三房的一家子,贺译民用胡进步给的那张离退休干部的团体票,带大家去泡了个澡。
超生毕竟还是孩子,本来还在操心贺炮,结果进了澡堂子,一看到那么几大池子热乎乎的水,连她妈姓啥都不记得了。
扑腾啊,狗刨啊,小人参做为一棵植物,不需要学习,无师自通就会游泳哦。
玩水当然开心,但是,很快妈妈就开始给她搓身体了,搓澡巾往身上一摁,前后一搓,超生就开始嚎了:“妈妈痛死啦!”
那一大刮刮的刷过,皮都给妈妈掀掉啦。
但再嚎澡也得搓啊。
最后,白白嫩嫩的小超生,就给妈妈搓成了一只红彤彤的小虾球。
“小丫头头一回搓澡吧,以后长大了,就不用大妈替你们搓澡了,你替你妈搓,搓完,你妈再替你搓。”搓背的大妈使劲搓着妈妈的背,笑着说。
刘玉娟和邓翠莲还是头一回泡澡,就在超生躺在水里凫着的时候,她听见三婶婶轻轻吐了声:“舒服!”
刘玉娟累的睡着了,妈妈一只手,邓翠莲一只手,一边一个拉着超生,在水里凫着。
混身的皮丝丝儿的疼着,但是泡在热水里,超生也觉得:真舒服啊!
三兄弟带老炮儿干脆在厨房里燃着蜂窝煤喝茶,几个女人带着已经睡着的孩子们,横七竖八,胡乱在床上躺着。
陈月牙一觉醒来炉子灭了,孩子们全冻的蜷在一块儿。
她蹑手蹑脚起来添煤,扣好棉衣刚出门,两只热腾腾的大手捂过来了:“天都快亮了,咋不多睡会儿?”
“你怎么不多睡会儿?”闭上眼睛,享受着丈夫暖暖的手,真舒服。
“大哥他们睡着了,我在看着添煤呢。”
“我懒,忘了添煤,炉子灭了。”陈月牙笑吃吃的说。
贺译民接过煤篓子:“等着,我去给咱找煤去。”
“哎,等会儿。”陈月牙说着,把贺帅给超生的那条金项琏拿了出来,揉了揉说:“真金的,贺帅说是从劳改农场的池塘里出来的,他还说,里头大概不止这条东西,还有很多。”
捞鱼的时候发现的金项琏?
三个男孩子就贺帅最精了,深藏不露啊,发现金项莲的时候,那小子可一声没吭。
“改天咱们再去看看,万一还有别的东西呢,估计是劳改农场里的劳改犯丢的,那得还给人家。”贺译民说。
这就是正儿八经的公安,在他这儿就没有私心一说。
贺译民把两只手从妻子身上挪开,双眼瞄着厨房的位置,警觉的在妻子额头上听了一下:“现在进去睡觉。”
要生产鱼罐头,当然不可能自己就那么生产,想要有销售许可证,就得让居委会和街道办知道。
街道办里头有跟宋小霞关系好的人,陈月牙不知道到底是谁,就不去找了,她专门把秦三多叫回家来,迎门见面,先送他一条鱼。
一条将近四斤重的大鲤鱼。
“月牙,腐败贿赂要不得,这鱼多少钱?”秦三多说着就开始掏钱了。
陈月牙连忙把他的手摁住了:“你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超生和斌炮其实到现在,也还没见过捞来的鱼呢,看妈妈要出门,仨人一起抢着来:“伯伯,我帮你提鱼吧。”
“不要抢,让贺炮拎着鱼,大家一起去看。”陈月牙说。
几个小崽子,明显就是想去罐头厂看多多的鱼,就因为这个,都勤快的不行了。
罐头厂用来洗果子的,直接是个挖出来的大池子,因为怕附近的孩子去玩的时候跳进去,门上挂了两把锁。
灯一打开,水是黯绿色的,初看时没什么,等陈月牙扔一块馍馍渣下去,刷啦啦的,鱼疯了一样往上跳着。
“这鱼自己长的,哪来的鱼苗子,这才做完罐头几天啊,池子里就长了这么多的鱼?”事情已经超出了马列可以解释的范畴了,秦三多给吓坏了。
陈月牙当然不会说鱼是废弃的劳改农场里出来的,只说,鱼是孩子们从山里打来的,自己想做成罐头来卖。
秦三多顿时也有点犹豫了:他打听清楚了一件事情,街道办主任徐明,照他的观察,应该跟宋小霞俩之间有点不正当的作风关系。
做为一个坚信马列,拿党章当准则的党员,秦三多当然不能容忍这种事情。
俩个同样有家庭的人,宋小霞的丈夫还在监狱里,居然搞到了一起,这叫什么?
伤风败俗!
他已经给区政府写了揭发信,区政府肯定会处理徐明,但这种事情秦三多也不会宣扬出来,毕竟丑事嘛。
总之,徐明的街道办主任肯定得给换掉,这时候还请示徐明干嘛,他得自己做主。
改革开放,私营试点,那可是党和国家的政策,是因为国家看到人民太穷了,想要努力解决民生的尝试步伐。
陈月牙这个罐头厂,他必须支持。
“干,罐头瓶子咱们还有,这事儿我跟街道反应,你就甭管了,只管生产罐头就行。”秦三多想到这儿,拍板说。
陈月牙还有一件事情呢:“这鱼可是我们家几个小子辛辛苦苦捞来的,你看我家贺炮都给累瘦了一圈儿吧,到时候要卖了罐头,钱怎么算?”
没钱干的啥事儿,她的目的就在于挣钱。
这又把秦三多给难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