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渐渐记不清姜彩原本的模样,甚至有些抗拒想起她。
梦的开头总是他撑着伞,身边是许皎白,蓝色落在男孩子的头顶,他落下一个吻,吻是甜的,轻柔又浪漫。
季横希望时间停在这一秒,不要再往后走。
他不把伞收起来,不回那间腐臭的屋子,噩梦就不会在。
十七岁的季横永远不会和十七岁的许皎白说这些,说我妈死了,我没有去处,说我该怎么办。
他不会也不能把无助袒露在许皎白面前。
所以他们注定会错过。
第36章 囚笼
两个人分开的时候都有些气喘吁吁,汗水顺着额头滑落,季横竟然有心思笑,像偷了糖果的小孩子,低头说:“亲到了。”
许皎白想他该说点什么,曾经的那些伤疤要怎么办,这不是季横一言不发就消失的理由。
季横说:“我妈死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后来你来找我,偷偷跟在我身后,我让你别跟着我……对不起,尽管道歉没有用,但是你又不肯给我来一刀,我就只能说对不起了。”
季横当时在打架,眼神凶狠又绝望。
那两个混混在街上谈论姜彩,季横怒火中烧,被赶到的管向童等人拦下来。
之后许皎白跟着季横回家窝在沙发上睡着了,那两个人居然又回来了。
他们看到季横都很惊讶。
其中一个人说:“你怎么还敢回来?”
你怎么还敢回来,回这间屋子,这里死过人啊,死了一个女人。
可是季横不回来还能去哪呢,他没有别的去处。
那天的黄昏冰冷,血色晕染在天边,许皎白的怀抱是暖的,季横拼命汲取少年身上的热度,渴望得到一丝温暖。
后来他回到学校照常读书,每天回家又有新的噩梦等着他。
许皎白是透明的,在无数昏暗的日子里,他永远那么干净,季横害怕面对他,那些颤栗血腥的噩梦他还没准备好怎么开口跟他讲。
王穗雪和曾佳的事情是他恰巧路过。
把许皎白拽进画室里,他意识到姜彩说得一点也没错,女人的话阴森又可怖的缠绕在他耳边。
——“我们养不活它,养不活那只猫,季横你能懂吗?”
他保护不了许皎白,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他没有未来。
他什么都没有。
季老爷子在一个很普通的午后找到他,那时候老爷子还很有精神头,背着手站在破败的平房前,与周围格格不入。
他跟季横说:“你爸不认你,你也别妄想能分到家产,我可以供你上学,学成什么样看你自己。你毕业之后我不会再管你。”
季横没问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那些都无关紧要,他只能回答“好”,给自己拷上一把镣铐,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路可以选。
老爷子虽然嘴里说不会管他,实际上却是处处限制着他,轻描淡写提他那个素未谋面同父异母的哥哥曾经学的是什么专业,说两个人不要都走同一条路。
季横倒是无所谓,不选那个专业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