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珠当然也不尴尬,她笑了笑,没再多说了,她没必要去讨好这些小孩子,就像她们村跟别人做后母的,你即便再好,旁人也会怀疑你,话说回来,她的处境取决于她的婆婆和丈夫,孩子只需要面上过的去就成了。
再者,这小丫头是乡君的女儿,外祖家是王府,她怎么讨好也不可能真的能够讨好的上。
杜老太太见云婷扫了甄珠的面子,她也没有再说话,心中不免高看几分,再说了,儿媳妇真的气跑了,她儿子岂不是打一辈子光棍。孙女儿过个十年八年就嫁出去了,便是现在也是一半时间在她外祖父家,为了孙女去训斥这个儿媳妇不划算。
她便道:“天色也不早了,你累了一天也回去歇着吧。”
甄珠福了一身,又带着丫头们回房了,今天杜瑶君没有回来,听说在书房里忙着。身为宠臣,杜瑶君靠的绝对不是逢迎拍马,他是有真才实学的人,这份真才实学还体现在勤勉上,今日杜老太太就说过杜瑶君就连过年都很少走亲访友的人,甄珠想这也许就是杜瑶君成功的关键吧。
好在甄珠生性豁达,她到了点看了一会儿书便休息了,再到第二天方才看到自己的丈夫。
杜瑶君神采奕奕的,甄珠起身替他布菜,他拦了一下:“不必了,和我一起坐下吃饭吧。”
杜家的早点做的尤其精致,昨天因为慌忙的很,在杜老太太那里吃到嘴里也觉得没什么味道,今天终于可以好好品尝手艺了,酥到掉渣的猪肉饼,巴掌的一半大小,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多,糯糯的白粥点缀着几颗枸杞,看起来红白相间更是令人食欲大开。
她吃的意犹未尽,杜瑶君笑着看了她一眼:“你念过书吗?”
甄珠点头:“念过三年女学,之后就自己在家看一些医书,我跟着《神农本草经》学了不少药理呢。”
乡下姑娘能够念三年女学也是不容易了,杜瑶君想道,他又问起湖广赋税,村里如何收粮。甄珠一一细细说明,她忧心道:“我们县其实日子过的还算好,因为湖广到底是鱼米之乡,许多人又有生意头脑,很多都在云州或者中州做点小生意,比起许多人来说要好多了。但是其他地方没这么好的地理环境可就不成了,之前有南边发大水跑到我们山上,哀鸿遍野,但南方地区大部分时候商户多,比起好多地方又好很多。”
口齿伶俐,能想到极多,且并不是泛谈,杜瑶君点头,“天灾是免不了的。”
甄珠又道:“天灾最容易发生的是疫情。其实解决了疫情,灾民就不会死那么多人,或者要出城会被官兵拒绝。无奈的是,越是穷的地方,连游医都去的少,更不必提坐堂的大夫了。”
她是说者无意,杜瑶君听者有心,还因为此时立了一功,当然这是后话。
二人吃罢早饭,杜瑶君带着甄珠并杜老太太一同去杜家家主那里请安,杜老太太的嫂子是同安大长公主,年纪和杜老太太不相上下,但杜老太太对她那是毕恭毕敬,便是连甄珠也生怕行差踏错。
出乎意料的是同安大长公主对杜瑶君和颜悦色,比杜老太太的婆婆架子摆的足多了,她问杜瑶君:“你还有几天休沐?”
杜瑶君恭敬道:“明儿就上朝去。”
同安大长公主赞许的点头,这才让她的宫女递了一对玉镯给甄珠,甄珠又谢恩,这时大长公主才说让把甄珠的名字记上族谱。
杜老太太张了张嘴,到底没说话。
同安大长公主看到了这位妯娌的模样,轻轻一笑。
从同安大长公主这里回来,杜老太太就让小两口回房,二人都有些尴尬,初来乍到,甄珠只能谨言慎行。
杜瑶君拿了一本书递给她道:“这是《九章算术》你没事可以看看。”
甄珠如获至宝的把书接了过来,杜瑶君又问她会不会弹琴,甄珠摇头,杜瑶君便让人搬来古琴,净手焚香后弹琴给她听。
古琴没有古筝声音那般清脆,但听起来却宁静致远,她托腮听的很入迷。
杜瑶君绝对是一个非常有生活情趣的人,他不仅博学多闻,而且滴水不漏,甄珠想若非他死了三任妻子,自己恐怕难得嫁进来这样的人家,这样的天之骄子,她高攀不起。
“爹……爹爹……”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琴声戛然而止,甄珠再往门外看去,看到了云婷这个小姑娘。
她穿着嫩绿色的小夹袄,头上扎着丫髻,一蹦一跳的分外可爱。
杜瑶君浅笑:“婷儿,你怎么来了?”
云婷草草行礼后,径直坐在杜瑶君身边:“爹爹,你今儿若是有空陪我去外祖母家吧,我想外祖母和双姐姐了。”
小孩子的把戏,甄珠当然不放在心上,杜瑶君看了甄珠一眼,便对云婷道:“你不是前几天刚从王府回来,说是要陪你祖母的,怎么又要过去你外祖家?”
云婷的母亲是郡王庶女,但她有个好娘,荀夫人虽然只是比侍妾高一级,却非常受昭郡王宠爱,可以说这位才是真的贫民女逆袭的典范,荀夫人还生了三个儿子,偏郡王妃无子,这家里迟早由荀夫人的儿子继承,所以郡王妃也拿她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