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吃几口饭吧,再这么下去,您身子骨也熬不住啊。”
一位穿着靛青色比夹的妇人,头上光秃秃的戴着一朵泛白的绢花,手上端着一碗粳米粥往穿素白色衣裳的姑娘前面递。
这姑娘约莫十岁左右,生的十分俏丽,眉不画而黑,唇不描而红,虽然还大不,但足以见往后的风姿如何了。
见这姑娘摇头,那妇人端着碗出去了。
外边觑着的小吏道:“涂妈妈,可是膳食做的不合胃口吗?咱们这山野之地也确实没有什么好的了,委屈甄小姐了。”
涂妈妈摆手:“不是您这儿的事,是我们姑娘守孝,没心思吃,劳烦您了。”说罢,又给了那那驿站的小吏一个银锞子。
小吏拿了钱心里高兴,他们这地方达官贵人来的没几个,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大方的,怎么能不高兴。
晚上,天上飘起了鹅毛大雪,驿站又来了一行人,吵吵闹闹的,倒是让甄珠难免,索性她便思考起自己做的梦,原本她是一本名为《世子夫人》的的原主,斗败了一干情敌才浓墨重彩的上位,算是宅斗剧的原女主。
当然,她斗败的人中就有原先和世子相爱之人,却英年早逝,这个人是现在这本书的主角,她记得文案中有一句话写的是【这辈子,她不再信那个男人,保住自己的身家,脱离叶家的掌控,活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这篇文就是一篇很典型的重生宅斗文,这个女主到底性格如何,甄珠是一概不知。
涂妈妈点了一盏灯进来:“小姐,睡不着妈?是不是太吵了。”
甄珠一笑:“倒不是吵闹,是我自己想点事情,对了烁儿呢?他睡的如何?”
甄烁是甄珠的弟弟,小小孩子不过六七岁的年纪,失了父亲又失了母亲,如何不让人难过,甄珠作为长姐,日日都要照拂着弟弟。
说来甄家全家也是死的惨烈,甄父时任武官二品都指挥使,戍守西北,甄父三年前上阵杀敌被敌人砍下首级,死的惨烈,甄珠的继兄袭了都指挥使今年也死在了任上,甄珠的母亲原是镇西侯府的庶女出身,做了甄父的续弦,和继子关系良好,丈夫继子相继过世后,她一时受不了打击,便晕死过去,醒来又听闻甄家嫂嫂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更是自责不已,很快就走了。
甄家嫂嫂要被家里人接回去,她为人豁达爽朗,全没有别人那些小心眼,主动帮甄珠联系上了甄母的娘家镇西候府,待侯府同意后,又送了几个护卫护送她上路。
也因为如此,甄珠心中无限伤痛,还要把弟弟照拂好,镇西侯府还不知道对她如何,一团乱麻,才吃不下东西。
涂妈妈笑道:“睡的香,哥儿懂事多了。”
“不懂事不行啊。”甄珠叹道。
涂妈妈看了看天,催促道:“明儿还要赶路,您可别耽搁了身子,早些休息吧。”
这是去往京城的路,她们住的这个驿站叫凌竹道,过了这个道,离着京城就不远了,但往往因为这条路僻静,很少有人往这里走,甄珠倒是不错,她嫂子给她的都是精兵良将,这些人又是甄父的部下,对她很是忠心。
次日一早,穿好衣裳,甄珠把手炉给了一个给甄烁,“拿着,今儿别想着出去骑马,外边天儿凉,可别冻着才好。”
甄烁不高兴道:“可我想骑马嘛!”
“你想骑马也不成啊,外边下着大雪,若非咱们家的人得力,咱俩在年前就别指望去外祖家里了,你如今可不能到处乱去,姐姐可只有你了。”她摸了摸甄烁的头,也不知道弟弟能不能听懂。
若是爹娘在,他又哪里能这般受苦,兄长护着他们,弟弟可着劲儿的调皮罢了。
甄烁似懂非懂的上了马车,马车晃晃悠悠的,甄珠正在想着事情,她们去了京城,这些下人未必全部能带进去,还不如分散一些,日后总是要从侯府出来的,留些人手也是好事。
之前甄珠的爹死后,兄长继承了世袭的都指挥使,因为害怕自己在战场上出事,便率先做好了准备,钱财也分割清楚了,甄母过世后,甄家嫂嫂忙着办了丧事,就进去一点一点的清给了她。
甄嫂嫂说:“你们日后去了京城什么不要用钱,反而是一些笨重的东西该丢的该送人的就送了,这样也不至于让旁人盯着你们。”
甄父原本就是西北世袭的千户,自己拼了命的做了二品官,武官们南征北战手里还是存了不少好东西的,这些原本是一半留给兄长,其余的甄珠和甄烁分,没想到如今却是全归了自己,若是可以她巴不得舍弃这些钱财,换了父兄活过来,这样母亲也不会死了。
她看了看从小伴着自己长大的春柳,认真道:“春柳,你今年也十八岁了,若非家里有事,母亲早让你出门子了。”
春柳是个圆脸有些微胖的姑娘,她是甄母的陪嫁丫头的女儿,对甄母和她那是忠心不已。一听甄珠这么说,忙道:“小姐可千万不要这么说,现在您身边也没几个伺候的人,奴婢不留下来,怎么放心,再说了,奴婢嫁不嫁人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您过的不好,奴婢瞧着也不好呀。”
甄珠笑着摇头:“我知道你的手艺好,在哪儿都能把日子过的极好的,跟着我进去未必是帮我,不如这样,我看了看舆图,搁前边就是朱河镇,这里离京城不过百里之地,你就跟我狗子哥留下来,再有几位护卫大哥一身的手艺,不如在这里安顿下来,可好?”
她这么一说,春柳就更不肯了,“小姐,奴婢听我娘说过,镇西侯府很是复杂,你若是进去了,指不定还要受气,有奴婢护着到底要好许多。”
春柳的母亲在西北替甄母守着墓地,顺便甄珠也让他们偶尔去打探一下甄家嫂嫂的消息,怕她改嫁吃亏,也就没跟着来。
不管怎么说,春柳还是不答应,甄珠知道,自己现在才十岁,她是需要被保护的,也因为如此,她才坚持道:“若不然如此,我手里虽然有些钱,但也不多,你们在京城里住下替我置产,春柳,你也是知道的,以后进侯府了,很多事情都不是我能做主的,你们在外边我也好有个照应。”
她手里大概有两万两银子这些几乎是甄家几代人存的钱了,对京里这些豪富之前也许算不得什么,但是在甄家是一笔很大的数目了,这钱是她们姐弟日后的依靠了。
她抽了三千两给春柳,“你在京郊或者不拘哪儿开个客栈,方大叔跟着,你也莫怕,到了前面你们就走吧。你是在帮我,不是扔下我不管,懂吗?”
春柳拿着这一大笔钱,忽然觉得烫手,又见甄珠拿了一对小盒子过来给她,她打开一看,是一对金镏子,一对金耳环,还有一更大红色的红玉簪子,她看向甄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