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家的轿子很暖和,冰天雪地都能挡住寒冷,背上弥漫了一层薄汗,傅筱垂着头道:“爷爷,都是我对不住您。”
傅家老爷子辞官,原本该颐养天年,不料长子已死,长子次子恩怨早已不是一日两日,又因傅阁老分家给长房多一些,二房早就不服气了,闹了好几场了,甚至还有暗害长孙的事情都出来了,这俗话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只好带着孙儿出来了。
能够躲个几年,等孙子出孝了,日后下场,有了功名,他也放心了。
“傻孩子,有什么对不住的,你记住,在阮家,咱们爷俩就姓叶。”叶是傅阁老生母的姓氏。
傅筱点头应是。
另一边阮穆还跟甄珠抱怨:“你把他请到府上做什么?我又不是没有先生,看他那样……”
“我只知道他确实有真本事,你没看到他在引你说破题吗?你如今还没有学到破题,这位叶老爷子怕是有大才。”甄珠并非无的放矢,再者,即便是个庸才也没什么,到时候再赶人便是。
阮穆嘀咕了几句,见甄珠心志坚定,倒也没勉强,再者他觉得和那叶老头一起辩论,好似自己也清明了几分。
年三十,叶家也成了阮家的座上宾,阮老爷和气,阮夫人也温柔,再别提甄珠孝顺,阮穆插科打诨,新年过的热热闹闹的,叶老爷子也不客气,吃了不少菜。
阮老爷也踏实了一些,人家不跟你客气,那才是真的拿你当自己人。
“吃完饭,咱们去看打铁花吧。”阮穆提议,他原本最爱热闹之人,一听说城北有打铁花,那是绝对想去看的。
甄珠正欲说话,却见那叶老爷子道:“看身打铁花,今日老夫教你如何写文章,如何把字写好,就你这样的,还不努力,小心来年又是颗粒无收。”
阮穆还要抗议,阮老爷推了推他:“穆儿,去读书吧。”
他又看甄珠,甄珠别过眼去,他相公太会撒娇了,若是她一心软,今天又学不成了。
认命的阮穆只好去学。
叶家这个小孙子也跟在后边去了。
阮夫人叹了一口气:“看他这样,我倒宁愿他无忧无虑。”
“少说胡话,再无忧无虑,他自个儿都活不了了。”阮老爷瞪了阮夫人一眼。
这世道不只是女人被抢,男人也一样,但男人比女人好的是,他们能为官作宰,女人却没这个机会,凭你女人本事再大,在古代依旧难以出头。
连着三天,甄珠只有在睡觉的时候见过丈夫,其余时候,都是关在书房学习,到初四,那位进士过来,叶老爷子才放人。
阮穆听叶老爷子讲习那完全是在地狱,只恨爹妈少生了一个脑子,常常被骂,但叶老爷子那是越骂越起劲,短短三天,阮穆不知不觉学会如何制式写八股,甚至还能完整写出。
这位进士侃侃而谈,拿着一本书睥睨的模样,反倒是让阮穆觉得没意思。
他提出自己已经会写文章了,那位进士还不相信,“阮少爷,你可不能说大话。”
“我可不骗您。”他把前几日写的文章拿出来。
那进士眉心一皱,“不可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