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都没觉得毛纪兰爱自己过,相反,他一直觉得自己是毛纪兰赚钱的工具,是她想给另外几个儿子谋利的筹码。
他觉得她心里从来没有过他,要不然,怎么可能在他才三岁的时候,就把他托付给一个脾气古怪,身上一股羊骚味儿,而且永远在鄙视华国,鄙视华国人,动不动就要咒人,骂人的古怪老头子,让那个老头把他带到天的另一边去。
那个老头的脾气特别坏,虽然给了邓昆仑一个出国求学的名额,但是,每一天,都在用语言侮辱他,用各个肮脏的话,在口头上凌.辱他的母亲,侮辱他的自尊,一路从秦城到首都,再到m国,俩较量了整整四年,最终,以他离开而结束。
但他现在怎么渐渐的,觉得自己有点了解他的母亲了,那个脾气暴躁的,勤劳的,同时又该忍就能忍的东方妇女了。
她凶起来确实狂风暴雨,凶的让他恨不能立刻离开这个地方,躲的远远的。
但是绝不会把事情闹的很大,该选择忍气吞声的时候就忍气吞声,甚至,头还是挺的那么高,背还是扬的那么挺,一如当初他被送走的时候。
她不会流一滴眼泪,也不会笑一下,或者哭一下,连挥手说再见都不会,还是那么的冷硬。但她同时又会为了他和其他几个兄弟,随时愿意付出一切。
苏樱桃从来不是什么东方式的贤妻良母,他那个他一直不怎么喜欢,甚至因为她很早就把他送走而心生怨恨的母亲,她才是真正东方式的贤妻良母。
邓昆仑甚至觉得,这个国家之所以在几千年中战火纷争,但又屹立不倒,也许正是因为有毛纪兰那样顽强,坚韧,同时哪怕背负着一座山,也从来不会吭一声,只会抹干眼泪往前走的母亲的缘故。
是她们铸就了一代又一代,能让这个国家不灭,不息,繁衍下去的希望。
……
再说张平安,垂头丧气回到招待所,褚岩搓着两只手,正在等着听最新八卦。等他跟褚岩讲完全程,准备好了酒和花生的褚岩一枚花生顿时打歪,打在了眼睛上:“所以你不是说苏樱桃的婆婆肯定要给她贴大字报?”
“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老太太一点血性都没有,没吵没闹没贴大字报,气死人了。”张平安只好摊手说。
褚岩在机械厂已经呆了四天了,按原计划,他早该拿到东西,跟司机俩换着开车,两天前就到首都了。
东西,这一回他是拿不到了,博士太谨慎了,褚岩观察了一下,他的窗户外面洒着一层极细的香灰,蹭掉了就是麻烦,而且,他每天晚上回来都会查看门口,窗台上的灰迹,是个谨慎的不能再谨慎的人。
所以趁着家里没人破窗根本不可能,要想趁着孩子们在家的时候故意进去拿吧,那个小汤姆简直就跟条小狗一样,谨慎,护家,他根本没机会。
妈的,估计只能等博士去首都的路上,再慢慢拿东西了。
这个张平安,一张嘴巴能说会道,害他白白耽误了四五天的时间,还以为真有稀奇可看,合着最后放个哑屁。
“真他妈没意思。”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军装,往身上一套,这都夜里八点了,他喊上司小刘,把车一开,都不跟张平安告个别,就这么扬长而去了。
出了机械厂,他嫌司机开的太慢,换手,自己开上了车,一路咒咒咧咧:“老子简直有病。”
司机心说:你可不是有病,工作还没有跑到位,首都还有一大摊的事情,泡在机械厂等着看人婆媳吵架,结果还没看着。
褚岩开着车,喇叭乱哑,灯乱打,仪表盘给他打了个辟哩啪啦,突然一拍脑袋:“对了,过阵子博士要上首都,她苏樱桃给我等着,我要让她在北京狠狠丢个大脸!不行,我必须让四九城的女同志们,让褚英,让东方雪樱和苏曼给她洗洗眼,也让博士看看什么叫咱们东方的好姑娘,妈的,好好儿的邓博士怎么娶了这么个泼妇。”
司机也是无奈了:那位苏樱桃怎么就招惹了褚岩这种无法无天,野狗流氓似的主儿啊。
首都可是他的地盘,她真要上首都,别真给他那帮高级知识分子的女性朋友们欺负哭吧。
“人倒是挺漂亮,太粗野,也就在秦州这种小地方才被人当个宝,上了首都,她就是朵狗尾巴草。”褚岩拍着喇叭,声音不大,喃喃的,一个人自言自语着。
小刘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隐隐含着酸啊。
毕竟他当初站在苏樱桃面前,以为俩人能处对象时,羞的像十八岁的大小伙子呢。
……
可怜张平安鞍前马后伺候了那么多天,天天陪着这位褚营长喝酒聊天,讲东讲西,走的时候褚岩连一句再见都没有说。
努力那么多天,完了还得回农场继续当羊倌?
作者有话要说:褚岩:这儿的人大大的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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