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上上下下拉着崔玉衡看了一遍,又重复问了一句:“真的无事么?要是哪里有暗伤,可别爱面子。”
“我是真的无事,只是有一部曲受伤了。”
“唔,我知晓,已经让云大夫去看了,不拘多名贵的药材肯定是会治好的,听说他失血过多,我已经让人送了我娘家陪嫁的人参过去。”这些人都是培养多年,为了主家抛头颅洒热血,可不能当成理所当然。
她就是这样,非常非常的慷慨,又懂道理,崔玉衡笑道,“嗯,这样就好。”
“可担心死我了,听常寿这么说,我是真的不放心让你这么出去了。”因为这里人太多了,倒是不好抱着他,只道:“但是日后除了办正事,都不许去偏僻危险的地方,正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危墙,不入危邦。”
这个道理崔玉衡当然明白,他摊手,“我当然知道,但这次不是因为姨母吗?她要采风,只看风景如何,自然不会在意那些。”
陆先生?张嫣对她没什么好话,“那她作为长辈,也要考虑一下你呀。”
“宝贝,你声音小点,我心里清楚。”他扶额,这丫头也是真的冲,不管心里怎么想,面子上得做的好看点啊。
他还是头一次叫她宝贝,张嫣一下就软和下来,让下人出去之后,崔玉衡才道:“从小我爹就告诉我,崔家以我为先,我是让他们先保护我撤退的,就拨了两个侍卫给她们,我没有多考虑别人的,自己安全为上。”
张嫣听了,松了一口气,“这样才好,不过,日后她采风你就不要跟着去了,否则我就带着午儿改嫁。”
“那不能,午儿可是宗子,崔家可不会让你改嫁?”
这是个现实问题,张嫣是不生养倒好,生了孩子,崔家不可能放她离开的。
但张嫣却笑道:“你都死了,那你儿子也不一定是宗子啊,所以再怎么样崔家也拦不住我,你是想多了,你都没了,你还指望崔家听你的啊。”
这倒是,崔玉衡懊恼,“那我只能好好活着了。”
“那是肯定的,你不能有半点差池。”
你是如此珍贵,我是舍不得让你死的。
“好,我以
后会更加爱护我自己的。”
但是,陆先生那边,她也还得去看看,“你先休息会儿,压压惊,我去姨母那边看看。”
还去姨母那里看看?崔玉衡深以为然,“你去看看吧,我娘也在那儿,哎,她这次受了惊,怕是要休养个十天半月的,也是不容易。”
“她还不容易呢?我看你也是双面人一个,嘴上说的这么好,心底里怕是在怪她乱跑遭受无妄之灾吧。”
崔玉衡不好意思笑道:“说什么呢,快去吧。”
张嫣摇摇头,带着下人过去客房。
陆姨母在车上颠簸磕到了头,包了一圈纱布,看着倒是挺严重,颜凝珠年轻,只是脸色苍白,皮肤擦伤。
她进来的时候,崔大夫人正安慰陆先生,“你好生在这里歇着,收收惊。”
“娘,姨母如何?”张嫣踏步进来,关心问道。
崔大夫人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头有点磕着了,要将养些日子。”
“无事,我让人悉心照料好便是了,只姨母采风怕是不成了,明儿大爷就结束休沐了,恐怕要忙好些日子呢。”这是在提醒崔大夫人,如果不是陆先生执意要去偏僻的地方采风,是肯定不会遇到这种暗杀的。
平日崔玉衡身边跟着不少人,相安无事,这次因为这陆先生落入险地,她都还没找陆先生算账呢!婆母可不能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
崔大夫人也听懂了,其实她心里也埋怨妹妹,方才常寿过去回话都说了,若非是崔玉衡本人躲的快,恐怕就命丧当场了,她当然会怪陆先生。
但她和崔玉衡都是同样的人,心里是这么想的,行动上未必做出来,也不想让别人通过他的行为判断什么。
儿媳妇的话,她心里有数。
看到了孙子后,大夫人惦记崔家,便执意要回去。
刚经历了暗杀后,张嫣和崔玉衡哪里敢让她一个人回去,遂留她几天,她却道:“我走官路,那些人难不成还敢在官路上如何?再说了,他们刺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朝廷命官。”
崔玉衡便挽留她,“娘不若多留几天,儿子过些时日休沐,再送您过去。”
“不成,不成,家里十一娘成婚,我还得回去操办呢,哎呀,原本十娘
成婚之后就是她的,但去年偏净郡王赵拂刚刚入住郡王府,诸事未定,故而推迟到今年,十一娘今年可十七岁了,不能再拖了,若是因为我的缘故让十娘不能成婚,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赵拂和十一娘的婚事也是一波三折,原本定于去年成婚,偏偏赵拂成了净郡王世子之后,那老王爷过世,他要操办老王爷的丧事,还得安排净郡王府身后事,今年能够成婚都已经是崔家老夫人的要求。
她这么说,崔玉衡和张嫣倒是没有再留她的理由了。
二人嘱咐她路上小心些云云。
崔大夫人拉着张嫣私下道:“我知道他姨母的为人,恐怕是得罪了你,你不必生气,她也很少出世,这次回去以后,肯定也很少出来。”
这是在说陆先生日后恐怕很难再出来了。
张嫣笑道:“姨母心直口快,她教训儿媳,也是为了儿媳妇好罢了。娘您也不必这么着急带姨母回去,她伤还未养好,等日后养好了伤,我们会安排人送她回去的。”
不管怎么样,该做的面子功夫还得做,这是崔玉衡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