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被他亲手毁掉的东西,也早已在漫长时光里湮灭,无论他怎么试图弥补寻回,失去的就是失去了,即便用尽余生,也不一定能找得回来。
他从未如此深刻地感受到一种无力和悲哀。
厉逍重新给时郁把表戴上,时郁好像终于重新获得安全感,迅速把手腕藏在了自己身后面。
厉逍看着他,他的目光就左右漂移,并不看他。
他好像还在为了自己手腕上难看的疤痕而惴惴不安。
厉逍勉强地对他笑了一下,声音还是嘶哑得不像话,但他努力地温柔下来,对时郁说:“不难看的。”
他又说了一遍:“不难看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温柔的话里,好像也被一种莫大的悲伤笼罩了,要溢出潮水似的。
厉逍浸泡在黑色的涌流里,每走一步,都费尽力气,让他筋疲力尽。
但他要一头扎进这冰冷而绝望的水里,逆流而上,找回那些已经失去了的东西。
厉逍一晚上的状态看起来都不太好,时郁给他放了洗澡水,浴缸里滴了几滴舒缓的精油,让他先泡个热水澡,至少解解乏。
厉逍一直不肯松开他,洗澡的时候也要拉着时郁一起,最后两人一起进了浴缸。
但没有做什么色|情的事情,厉逍一直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不怎么说话,但是时郁一旦有点想要走开的动静,他都会很警觉地抬起眼看他。
洗完澡出来,也一直拉着他的手,好像怕他消失了一样。
时郁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对方也不愿意和他说,但厉逍难得会表现出这种几乎称得上是无理取闹的依赖,时郁一时觉得新奇,又很心软,就什么都由着他。
他给厉逍擦头发的时候,厉逍也要伸手抱住他的腰。
时郁取下毛巾的时候,厉逍刚好抬起头来看他,他的头发还有些润,被擦得乱糟糟,但是依旧很帅气,乍一看,还有些年轻的样子,像是学生时代明朗俊气的少年,中篮之后,目光越过球场,穿越重重的人群,就为了找到你,想看你一眼。
时郁脑子里冒出了一些不合时宜的念头,但好在理智阻止了他,没有让他得寸进尺地再臆想下去。
两人最后躺上床,厉逍过来搂住他,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好像更用力,勒得时郁几乎喘不过气,最后是他自己发现时郁呼吸都不畅了,又忙松开了一些,问他:“你还好吗,是不是很难受?”
不知道为什么,时郁觉得他好像一下进退失措,几乎显出一种笨拙来。
但是这也无损他在自己眼中的形象,他总是觉得对方可爱的。
时郁摇摇头,说:“没有,不难受。”
他怎么可能会觉得厉逍的拥抱难受,他甚至希望厉逍能再抱紧他一点,把他捏碎,将他揉进骨血里,与他融为一体。
但他自己也很清楚,这是不正常的,是说出来都会令人生惧的变态幻想,也是他不敢说出口,连想都不敢多想的臆想妄念。
就像厉逍这个人对他而言,仍然是最大的梦想,但梦想之所以为梦想,正是因为永远都达不到,而他现在甚至连宣之于口的勇气也都没有了。
厉逍不再说话了,他没有松手,却仍然不敢用力地抱着时郁,他好像抱着随时会碎裂的精美瓷器,无论如何不肯松手,却又不敢多下一分的力。
他不知道爱一个人竟会是如此,使自己陷入两难境地,分明渴望去拥抱靠近,还又害怕自己手中的茧都硬得能伤害到对方。
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