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逍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那件时郁眼熟的衬衣。
时郁的眼睛一时睁大了。
厉逍见他神情,心中的猜测得到落实,他深吸了口气,才勉强维持住了一种谁也听得出不对的冷静口气,他对时郁说:“我们谈一谈?”
两个人分别坐在客厅的两只沙发上,时郁双手放在膝盖上,手心朝下,不自觉地抓住了膝盖的部位,他看起来不安和紧张。
厉逍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如果时郁白天和厉逍在一起,或许还能发现,厉逍现在的脸色,比白天的时候还要坏。
他整张脸绷得很紧,嘴唇抿紧,下垂,看起来有种将要发怒,但又强自忍住的阴沉。
时郁很怕他这样的神情,这让他不由自主会回想起某些记忆片断。
他不知道厉逍这次又要和他谈什么。
厉逍先开了口,声音有些紧绷地,说:“你白天的时候,究竟有没有看到新闻?”
时郁不明白厉逍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他一下有些茫然,但是不敢看对方,只僵着脖子,轻微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听到厉逍那边传来了磨牙似的声音,他手心渗出了汗,紧张地又蜷紧了一些。
厉逍看着他,心里在想:哦,他果然是知道的。
但是他等了一天,也没等来对方的一句质问。
这个事实好像是一把锤子,砸了他的心脏一下,并不算重,所以过了片刻,他才感到一种迟来的钝痛。
他问:“你为什么不问我?”
时郁这次更茫然了,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好像不明白为什么要问他,又要问他什么。
他沉默不语,厉逍就又问:“那这件衬衣上面的口红,你也看见了吗?”
时郁这次也点了点头。
厉逍一下咬住牙齿,腮部完全绷紧了,一时完全说不出话。
过了片刻,他隐忍着似的,哑声说:“所以你一直都知道,也发现了不对劲,但是你还是什么也没有问。”
他想起自己在美国出差的时候,空了就要瞄一眼手机,但是对方除了回复自己的那条,永远没有新信息。他不问自己究竟去了哪里,也毫不好奇自己在做什么,又是和什么人在一起。他抓紧时间处理完事情,衣服也来不及换,连夜赶最近的航班回来,在回国第二天,就把人带回新家,把人和自己绑在一起。但是对方也还是如此,无论他在外面干什么,待到多晚,这个人都丝毫不过问。
时郁嘴唇微弱地动了动,看着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又没有说。
他其实不是很明白厉逍在为什么生气,他知道对方不喜欢被束缚,也不喜欢被纠缠,所以他小心翼翼地,不再做任何会让对方觉得讨厌的事情。即便是现在住到一起,每天除了打电话问对方会不会回来吃饭,信息也不敢发一个,对方回来得再晚,他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无休无止地打电话,在门口守着人回来。
但是他还是做不好,厉逍又生气了。
他无措地坐在那里,在努力地想这次自己又是哪里错了,突然听到厉逍好像笑了下。
厉逍扯了扯嘴唇,看着垂着头的时郁,他难得地对对方,也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他轻声地问:“你是真的相信我吗?”
还是根本不在乎。
即便反应再迟钝,时郁也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来这是一道送命题。
他愣了一愣,然后飞快地说:“我相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