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时不这样,甚至称得上干脆,拿詹蓉来说,他看得出这姑娘对自己有好感,所以工作里也十分注意,从来不过度照顾她,给人一种殷勤的错觉。再说他妈池玫,他最近狠下心,便也一个电话都没去,那边风平浪静,看样子也过得不错。
唯独对于邵博闻和他的感情,他天天拧巴得像个麻花,放不下,又不敢上,憋屈得连对话都不知道怎么接。
人这一辈子能遇见一个让自己如此患得患失的人,其实也不容易,有那么一瞬间常远恶向胆边生,心想邵博闻非要强求,那就如他所愿算了。
等到有一天,邵博闻切身体会到照顾一个终身病人的艰难险阻,不需要自己躲闪,他就会自动知难而退了。
可是这样又何必呢?他喜欢这个人,希望他能被善待,不想伤害他,或者被他伤到。
沉默在小小的空间里蔓延。
常远满腹心事,邵博闻却趁火打劫,往他身上一歪,直接倚上了。
他可不是能小鸟依人的体格,常远单膝蹲着,重心并不太稳,被他一靠差点歪出去,撑着洗脸台的墩子才稳住平衡,心里乱得长草,他的初衷可不是蹲在这里跟邵博闻相依相偎,而是跟他形同路人啊——
他捅了捅邵博闻,说:“你屁股又没伤着,坐好了,别靠着我。”
邵博闻嗓音低沉:“我晕。”
常远拿不准他话里有几分真,但这么难兄难弟地靠在一起显然不妥,距离太近,再被突袭仍然连个反应时间都没有,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快被虎子泫然欲泣的目光看得想就地消失了。
“换个地方晕,你儿子要尿裤子了,”常远没有同情心的将他的胳膊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准备拖去客厅里算账。
邵博闻这么一撞把虎子的三急给忘记了,被他一提才想起来,小孩的膀胱娇贵,他竖起头来对着客厅一看,发现儿子离哭就差一个眨眼了,连忙招了招手,哄道:“乖儿子,过来。”
虎子两手拽着背带裤的边缘,被冷落了半天,终于受到重视,嘴巴一扁,豆大的眼泪忽然滚了下来,看着受了天大的委屈。
邵博闻一愣,虽然不明就里,但是忽然也不晕了,自己站起来不说,还顺带把常远给扯了起来。
常远被他一扯,看他的眼神都是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