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怔怔的扭头望向了顾承喜。顾承喜刚刚追上了霍相贞,脚步还没有停。而霍相贞不肯再和小兵废话,索性原地做了个向后转:“顾承喜,战防炮的瞄准具哪里去了?”
顾承喜也被他问愣了:“瞄准具?”
因为他没能在下一秒钟给出答案,所以怒不可遏的霍相贞对他甩手便是一记耳光!紧接着在一门大炮前站住了,霍相贞打开炮膛俯下身,歪着脑袋从炮管里向前瞄准。顾承喜盯着他高高撅起的屁股,猛的恍然大悟,立刻重新有了活气。
对于战防炮,他是插不上手了,但是战防炮之外的武器,他全精通。当即调动了重机枪手,他让重机枪手们搬运了马克沁,匍匐向前构造第二道火力线。与此同时,霍相贞从炮膛前抬了头,又将右手臂笔直的架上炮管,竖起大拇指当成了准星。闭了一只眼睛又瞄了一瞬,他三下五除二的将炮管固定住了,随即起身直奔第二门炮,同时对着身边小兵喊道:“去,装炮弹,给我开炮!”
炮弹一枚接一枚的填入炮膛,小兵不假思索的开了火。霍相贞的动作越来越快,在第二门炮后起了身,他直奔第三门炮。不出片刻的工夫,一排战防炮瞄准了同一个目标,对着敌营的正中央开始持续轰击。
炮火摧毁了敌营的中央部分,企图冲锋而来的敌营士兵,也被重机枪硬扫了回去。眼看敌军退入了县城里了,顾承喜自知目前还无力突破那一道前清遗留的厚城墙,只好也带着重机枪手退回了阵地。
一场激烈的交战结束了,霍相贞和顾承喜并肩坐在战壕里,变成了统一的灰头土脸。冬季天短,霍相贞还没感觉自己干了什么,广袤大地上已经笼罩了淡淡的暮色。炊事班找地方生了火,开始埋锅造饭。白烟袅袅的弥漫开来,是冬季原野中罕有的一丝暖意。
霍相贞忘了冷和饿,甚至忘了他给顾承喜的那一记大耳光。抬手捂嘴咳嗽了一声,他哑着嗓子说了话:“只会开枪可不行。如今不是过去那个耍大刀的时候了,武器很重要。这么好的炮,我都给你们预备出来了,你们有脸不会用?”
顾承喜抬手扑了扑头上的土,喃喃的答道:“一直是用迫击炮来着,新炮……没摸过。”
霍相贞又道:“去把瞄准具找出来,没有瞄准具,那炮怎么使?幸亏今天对方是个死目标,对准了直接打就行。要是个活目标,那我也没辙了!”
顾承喜把手肘支到了膝盖上,扶着脑袋讪讪的笑:“是,我一会儿就派人去找。”
霍相贞向后一靠,抬起一条腿蹬上了前方的土壁。脑子里一直有根筋在跳着作痛,也许是被炮声震的。自从去年挨过一炮之后,他现在听了巨响就不舒服。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他低声又道:“现在安师下去休整了,替换上来的,是陆师的两个团。那两个团很不错,万国强不想硬碰硬,自然是要从你这一边打开缺口。你自己小心点儿,给我防守住了!”
顾承喜连连的点头:“大帅,您放心,我知道。”
霍相贞说完了该说的话,然后便是一言不发。卫士送来了刚出锅的杂合面馒头,面发得不好,蒸出来的馒头带了半软半硬的韧性。顾承喜见了,立刻说道:“大帅,这玩意儿太不好吃,我让炊事班给您煮碗面疙瘩吧!”
霍相贞在大腿上蹭了蹭手掌灰土,然后从卫士手中接了一个馒头:“不必,能吃饱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