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摩尼一动不敢动,忍痛伸长了左腿给他。而他的抚摸越来越慢,最后终于彻底停止。白摩尼探头一瞧,发现霍相贞歪靠着床尾栏杆,竟是已经睡了。
白摩尼浑身一起使劲,从霍相贞手中收回了自己的脚。然后他三脚着地的跪伏了,拖着左腿向他爬。在他身边直起了腰,白摩尼张开双臂拥抱了他。
他知道自己又娇又弱的带了脂粉气,不是个男子汉。可他之所以处处像女孩,也许不仅是因为受了灵机的熏陶,也许还因为霍相贞是个男人。定定的凝视着霍相贞的侧影,他从对方的额头看到睫毛,从睫毛看到鼻梁,从鼻梁看到嘴唇,从嘴唇看到下巴,忽然忆起了灵机生前的笑语——灵机说霍相贞有个“傲慢的鼻梁”。
忍不住的微笑了,白摩尼忽然感觉幼年时光也很好,无忧无虑,不知灵机会早病逝,不知自己会遇苦难。
他摆弄不动霍相贞,只能拉扯着他往床上躺。铺开大被把两人一起盖好了,他扯过了对方的一条手臂做枕头。关了电灯也躺了,他望着黑暗不能闭眼。
因为霍相贞不是他的。
霍相贞的使命仿佛是天生注定。霍老爷子打下的江山需要继承人,灵机又是美女爱英雄。霍相贞别无选择,只能做大事。除了大事,别的他不懂,也不会,也不屑。
所以他永远成不了白摩尼的知音。
一夜过后,白摩尼早早的醒了。温暖的呼吸烘着他的后脖颈,霍相贞的手臂从后搂了他的腰。
白摩尼不舍得推开他的手,又不能不推。侧身睡了一夜,他的左腿受了压迫,已经麻木得又冷又沉。艰难的翻了个身仰面朝天,他让热血慢慢的循环。循环到了最后,他的左腿至少可以知道疼。
外面有人轻轻敲了窗户。他在床上翻来覆去,霍相贞一直不醒;窗户刚一有了响动,霍相贞却是登时睁开了眼睛一跃而起:“谁?”
房门缓缓的开了,马从戎伸进了脑袋:“大帅,总统府的最新消息,那个事儿……可能是真的。”
霍相贞瞪了马从戎:“真的?”
马从戎一步迈进来了,随手关了房门,他对着床里的白摩尼是一眼不看,只盯着霍相贞使劲:“说是陆军部对大总统施加了压力,但是大总统目前还未妥协。谭次长现在和万国强的联系很密切,恐怕谭是要挺万到底了。”
霍相贞一掀被子下了床。陆军部的次长,并且手里有些实权,说话是真能有分量的。他和万国强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年年打月月打,始终打不出个胜负。他没想到万国强换了战术,居然想要对自己练一招釜底抽薪。
双手叉腰来回走了几步,他抬头望向了马从戎,没头没尾的问道:“要撤了我?”
深秋的清晨大概是相当的冷了,马从戎冻出了个粉红的鼻尖。对着霍相贞一点头,他没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