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了?”严褚无声无息倚靠在屏风架上,姿态懒散,面容隐在浓深晦暗的黑里,显得格外阴鸷寒凉,分明烛光也曾照到他的脚下,却半分柔和不了棱角。
元欢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又很快落回到被面上,她挪了挪身子,半坐起来,微颔首之后哑着声儿问:“皇上怎么来了?”
严褚才看了那张画像,心火难消,又眼瞧着她突然这般冷淡态度,一时之间,脸上的表情都几乎维持不住。
从来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这般轻轻巧巧的一句问话里,土崩瓦解,连颗渣子都没剩下。
“欢欢。”他眸光格外深邃,声音里蕴着某种危险而不可明喻的沙哑,偏生元欢没瞧懂他的意思,愣是又问了一句:“皇上今日没折子要批吗?”
这话落在严褚的耳里,便俨然如寒冬里结的第一块冰,腊月里下的第一场雪,他蓦地嗤笑一声,步步朝床榻边逼近,姿态如闲庭漫步,只是当他停在床沿前时,元欢突然生出了一种心惊肉跳的心悸感。
“皇上……”
元欢才说出两个字,就见他十分不满地皱眉,下一刻,男人直接倾身而上,衣袂飘动间青竹的冷香一点点钻进元欢的鼻子里,又慢慢地沉淀下来。
就如同现在印在元欢眉心上那个百般无奈千般缱绻怜惜的吻一样,半点不容人忽视。
“你怎么就一日日的净想着气我?”
严褚何等的眼力头脑,哪怕不知其中的前因后果,但光联系这几日她的各种反常,再想想今日那副恨不得摆在他眼前的画像,便不难得出个这样的结论。
小姑娘裹着被子,迷迷瞪瞪的还未缓过神来,严褚索性将她连人带被的揽进怀里,隆起的一小团显然十分不乐意,极不安分地挣扎了一番,最后没了法子,只得重重而恨恨地哼了一声,扭头不去看他。
这下,饶是以严褚的性子,也不由哑然失笑。
“说说,这两日在同朕闹什么?”严褚抬了元欢的下巴,目光在她粉嫩的小脸上扫了一圈,仍是没想出自己到底做了哪件能叫她如此气恼的事来,不免皱眉发问:“朕何处得罪了你?”
元欢原只穿了件单薄中衣,她又最是清瘦消减,一番挣扎下来,身子软成了面团,柔若无骨的手指在被面上打着圈儿,听了他的问话,又急又恼,兀自否认:“我又何时说过皇上得罪我了?”
“怜香惜玉本就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还是送上门的美人。”想到这里,元欢垂了眸,大抵是极委屈,声音明显低落了些:“只是有些事儿,我需得和你提前说个明白,免得日后各不安生。”
“你今时今日,口口声声说是心悦我的,若是再喜欢上别人了,便要和我说个明白的。”
她说话的模样十分认真,只是颤动的睫毛到底显露了些许的不安忐忑,面对着这般模样的严褚,她多说一个字都心尖发怵。
“为何说起这些?”严褚实在不解,他扪心自问,遇着鹿元欢之前,他不知情/爱滋味,每日沉心政务,心有大志,遇着鹿元欢之后,所有关于爱情的想象与憧憬全落在了她的身上,除她之外,没人能叫他多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