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冬天,安涯骑着破破烂烂的自行车送外卖。
天真冷啊,刺骨的寒风几乎要撕破薄薄的外衣,安涯一手握着车把一手捂着通红的耳朵,顶着雨夹雪送三碗价值二十四块钱的鸭血粉丝汤。
路面上又湿又滑,安涯没有手套,手早就冻僵了。
刚过路口就见一个面包车冲了过来,安涯急忙刹闸躲闪,也不知道是手麻木了握不住车闸,还是车闸因为浸了雪水摩擦降低,总之车子连同后面的保温箱一点也没减速的撞了上去。
“哐当!稀里哗啦——”
倒霉安涯与鸭血粉丝齐飞,自行车撞飞老远,面包车的保险杠也凹进去一块。
安涯手掌擦破一大块,疼得在地上直嗷哟。
面包车司机跳下来看了看自己的车,又看了看手上全是血的安涯,黑黑瘦瘦的少年只穿了一件地摊专卖的运动衣,袖子脏的都能当抹桌布,里面的毛衣领子都开线了。
给人干活的童工,都不容易,别计较了。
自认倒霉,司机跳上车准备走人。
安涯却连滚带爬过去躺车轮下面不起来了。
面包车司机恼了,嘿,怎么着,讹人不带睡车轱辘的啊!
“喂我说,想死卧轨去!”
安涯一瞥楞细长眼睛,哼了一声伸出血淋淋的手掌,“赔我医药费!”
司机都气乐了,一想大雪天就当做善事了,扔下五十块钱,“行了吧!”
安涯摸着钱立马爬起来,从兜里翻出一张二十的扔给那司机,“给,我这人厚道,不坑你这种买苦力的人,咱们都是最底层的人,哥们,走好啊。”
司机接着那二十块钱,低头一看,那二十块叠的整整齐齐,边边角角都理平了。
安涯扶起自行车,正了正车把跳上去拎着空保温箱就蹬。
司机上去抓着车后座,“哎你的手……”
安涯扭头一呲牙,“没事。”
司机不愿意了,“合着我给你医药费,你不去看病啊!”
安涯一脚支着自行车,“既然你给我了,这就是我的,名义上是医药费,但我有支配权,兄弟,我赶着回去,你松手呗?”
司机还就跟这细眼睛的少年杠上了,“不行,你给我去包扎,不然我不放你走。”
安涯急了,“我这还得回去重装三份粉丝汤,耽误了你赔啊!”
那司机一根筋,“我帮你送成不,送完你跟我去包手去!”
安涯一点头,“成!”
两人捣鼓自行车弄上小面包,马不停蹄赶回去重新装了三碗粉丝汤送到顾客手里。
安涯给老板骂了个狗血淋头,还给扣了五十块钱。
等在一边的司机听的真真的。
司机把安涯跩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那二十块,“给。”
安涯一瞅,接着就翻脸了,“咋,可怜我?”
司机也爽快,回手一抄钱塞了回去,拽着安涯就往外走,“走,陪哥吃个饭。”
安涯扭开那司机,搓着手问,“吃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