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纱子强行压住震惊,以及再次站起的冲动。
时湛阳碾灭手里的烟头。这样一支雪茄他一般能抽一个小时以上,可现在,仅仅过去二十多分钟,烟味就见了底。他知道自己抽得太急,但也只有这样密集的摄入能让他保持清醒,从而筑起现在这副完美的外壳。
“开采技术和资金都交给我,等利润出来,我七你三,”他也平直地和理纱子对视,“也不用担心政府立文书和你抢资源,你要做的只是让姓秦的开口,把部下都管好,不要灭人家门。”
理纱子忽然笑了:“表哥,你又在威胁我。”
时湛阳表示洗耳恭听。
“我当然可以让秦医生开口,那枚芯片……它被安在哪一个心室、心房,还是瓣膜里,你找了十几年,我只要问一句话就好。你又怎么确定我是否已经知道了呢?只要我和ナナ小弟见上一面,拿到它,利润就全部都是我的,”她继续笑着,“你是硬插进来的,一开口,还要那么多。”
时湛阳在心中松了口气。他说他想要钱。理纱子已经开始相信了。他做出深思熟虑的神情。
理纱子见他锁眉,心中是略有得意的,她觉得主动权又滑回了自己手中,又道:“其实需要知道位置的只有你呀,我只用知道芯片在ナナ小弟的身体里,我只用把他接去日本。”
“然后?你把他这个储存柜烧成灰,从灰堆里捡出你想要的东西。你确实不用知道钥匙放在哪个抽屉里面。”时湛阳轻松得就像在说一个笑话,抑或是说明天有雨。
理纱子抱着手臂哈哈大笑,“至少,被威胁的应该是你啊,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被用作什么,处境糟糕的怎么会是我呢?”
时湛阳却不再笑了,给自己倒茶,已经是冰凉的了,他抿了一口,“表妹,你忘了一件事,我等你很久,你还是没有想起来。”
理纱子手指一僵,她还是捏着她的细烟,时湛阳则终于打开打火机,转着轮椅靠近,将火苗压在那支香烟上面,“你们的储存柜是我养大的,到现在,他好像只相信我一个人。你猜他愿不愿意听我的话去死?”
这话说出口,时湛阳是剧痛的,好像那个该死的破芯片扎的是他的心口,但他毫不表露,只是看着那火舌在细白烟杆上无声地撩出焦黑,说着他昨晚琢磨了一夜的既定台词,“当年千春婆婆为什么要把你们的宝贝芯片放在一个不稳定的活人体内,因为离开了心脏的跳动,芯片也会死啊,你好开心地从灰里捡,然后捡出一块失效的废物。”
纸和烟草蜷缩成黑色的灰絮,落在理纱子腿上,她呆呆地看,“你会……要他死?”
“如果他知道自己姓江口,他最恨的江口,而我和他说,只有死了才能防止你们通过他来无忧无虑地赚钱,你觉得他会怎么做?他总不会心甘情愿地帮你们吧。”时湛阳望进那只银狮子的眼,在自己身体里撑起一把骨,好继续直着腰杆坐,不露破绽地说下去,“对了,御守的事你不会没有查到吧?你可以试试从现在开始做个好姐姐,哄他说,能不能把奶奶的御守给我看看呀?可你当然是看不到的。”
理纱子的冷汗不知不觉已经浸湿了后背,“我看不到。”她重复。
“嗯,ナナ把它送给了我,我一直很珍惜地收着,我准备收藏一辈子,”时湛阳的手指被烤烫了,而理纱子的手指已经碰上了火苗,他们还是一动不动,“所以硬插进来的到底是谁?如果不是你能撬开那个老头的嘴让他老老实实说真话,我怎么会找你们江口组做慈善啊。天大的好处摆在那里,一种是我们来分,一种是我们谁也别得,只有这件事你可以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