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已过,时湛阳就躺在床上,身上铺着月光,均匀的呼吸把他衬得更静,也更远。邱十里合上门,脱了鞋子,踩着地毯慢慢挪到床边,此时此刻,大哥看起来和过去昏迷的那几个月没有不同。
可终归还是不同的。邱十里已经不可能再爬上床去,挤在他的身边,像恋巢的幼兽那样吞咽自己那些无稽的乏累和恐惧。
“大哥。”邱十里用气声说,轻得不能再轻。
“我走了。”他又道。
时湛阳忽地张开眼睛,直直地望向他。
邱十里差点落荒而逃,他明明也没在心虚什么,的确,他想躺过去,甚至想吻下去,但他都只是想想而已啊!想想也是犯罪吗?更何况,他从前,想躺就躺,想亲就亲!
他搞不懂自己了。
却听时湛阳道:“我们可以一起走。”说着,他还撑着床面,自己坐起来,靠在床头。
邱十里摇头,往后退了两步,“半个月,我回来看你。”
话毕他转身离开,直到出了那扇门,他也没听见时湛阳的任何动静。
邱十里的确言出必行,他待在烟熏火燎的战区和欠钱扯皮的所谓“将军”折腾,可谓耐心十足,也丝毫都不露怯。对方当然还是想要继续从他这儿收货的,毕竟某些中程炮实用到根本离不开的地步,耗得又快,只能找他买,加上政界的朋友也明里暗里给他搭了把手,十三天后,邱十里终于要齐了款项,风尘仆仆地回到帕默斯顿。
时湛阳恢复得不错,主要是那条未曾受伤的右腿,肌肉状态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善。邱十里在车里和医生聊了聊,推开院门的时候,只见大哥正单腿站在一棵紫荆树下的扶栏旁,端着紫砂壶饮茶,海风烈烈,好一个岿然不动。
颇具禅意。
“这边好热!”邱十里走近,抖了抖衬衫领子。
“生日快乐。”时湛阳却说。
邱十里一愣,他其实已经给忘了,“好像是……后天?”
“是啊,我还在想,今天下午ナナ不回来,我该怎么去找,”时湛阳泛起笑,“反正这边连信号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