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行啊,陆成比你大四岁,人也比你高,徐槐你当堂兄的不能故意放水啊。”看热闹的村人起哄道。
徐槐不太擅长言辞,徐秋儿穿了一身红衣裳,手里捧了九分满的一碗酒,俏生生在旁边解释道:“当然没那么简单,陆大哥的优势大家都看出来了,为了公平,一会儿掰手腕时他得用左手托着这碗酒,他掰赢我大哥同时保证酒水不洒,那才算过关。”
“都成亲了,你怎么还喊陆大哥,该喊姐夫才是吧?”严敬站在陆成身后,盯着漂亮的小姑娘道,目光灼灼。
徐秋儿这才发现臭流氓也混在姐夫迎亲的队伍里,心里有气,迁怒到了陆成身上,瞪着眼睛道:“陆大哥敢不敢比?等你过完三关,我就喊你姐夫。”
陆言也来了,长腿一跨站到了徐槐对面,笑容满面地道:“我大哥年长,我与徐哥年纪相当,干脆这第一关我替我大哥比试吧!”
男方带几个兄弟过来,就是为了帮忙的,所以陆言此话合情合理。
但陆成娶媳妇,才不用弟弟出风头,一手将人拨开,大刀阔斧地在木板凳上坐下了,容貌俊朗又不怯战,立即引起一阵喝彩声。徐槐看看陆成宽厚的肩膀,没太大把握,好在比这个就是为了热闹,就算他能赢也必须输啊,意思意思便可。
两人右手握右手,准备好了,徐秋儿将碗放到了陆成左手里。
角力开始。
同样是输,那也得输得好看,扫了眼那边站着的管平,徐槐一开始就使出了全力。劲敌当前,陆成全身肌肉绷紧,因为顾忌左手的碗,失了先机,被徐槐压下去一段,看得众人都捏了一把汗。
不过陆成迅速掌握好了顾此不失彼的分寸,上半身微微前倾后就纹丝不动了,只有右手使劲儿往左掰,没过多久就扭转了局势。徐槐是真的没有放水,奈何力气不如人,被陆成一点一点按到了桌子上。
看热闹的村民见两人都红了脸,知道是真较量了,拍手喝彩。
徐槐朝陆成拱拱手,由衷敬佩道:“妹婿好本事!”
陆成赢了力气却输了辈分,立即引起一阵哄堂大笑。他毫不在意,单手端碗将满满一碗酒喝得一滴不剩,重重放到桌子上,故意朝徐秋儿吹了一口气,瞅瞅上房,大笑道:“说吧,下一关是啥。”
徐秋儿嫌弃他的酒味儿,在村民们的笑声里微微红了脸,却扬起脖子,指着柿子树道:“那里挂着一个香囊,陆大哥不许爬树不许用竹竿,亲手够下来就能进灶房门。”
众人纷纷仰头,果然看到柿子树枝条上挂着一个大红的香囊,只是那枝条太高,离地足足有一丈多高,陆成除非会飞才能碰到。
“这谁想的馊主意啊,真会刁难人!”
“就是就是,新郎倌腿再长也跳不了那么高。”
村人们大声议论起来,徐秋儿只是跟自家人站在一旁,笑着看陆成。
陆成上下打量一番,回头看严敬陆言,前者与他身形相似,人高肩宽,二弟虽然个子高,但肩膀还没有彻底魁梧起来,小姑娘们或许觉得他结实高大,站在他们面前就显得单薄了。
看出他的意思,严敬拉住陆言,笑道:“我帮你。”
他十六七岁时就认识陆成了,那时还有点孩子气,整天在果园里打闹,偶尔会叠罗汉玩,够树上的果子。
言罢走到柿子树下,蹲了下去。
陆成紧跟而上,一手扶着柿子树树干,双脚踩到了严敬肩头。严敬呼吸重了,却稳稳地托着陆成站了起来。陆成抬头看看,冷静地指挥道:“再往前走两步。”
说着松开了扶着树干的手。
两个高大的男人叠罗汉,看着更惊险,但严敬走得稳,陆成站得直,好像特别轻松地就摘到了香囊,随即潇洒跳到了地上。
“姐夫!”负责第三关的阿木彻彻底底的叛变了,扑到陆成怀里大叫,“姐夫,我不考你了!”
说话时被陆成高高举起扛到了肩头,男娃更加兴奋,朝地上的大壮炫耀,“我姐夫最厉害了!”
大壮羡慕地望着他。
张彪看着气定神闲的陆成,心服口服,觉得凝香就该嫁这样的一个男人。同样看热闹的章鸿林却讽刺地哼了声,在他看来,陆成就是空有一身蛮力的庄稼汉,算不得本事。
这是男人的看法,女人里面,李氏满意地合不拢嘴,徐秋儿厌恶严敬看她的挑衅眼神,跑屋里去了,崔氏当然跟儿子一样的想法,打心底里看不起陆成,张彪媳妇柳枝却嫉妒地攥紧了手。男人越厉害,嫁给他当媳妇才越长脸啊,表哥去娶她时,虽然也过了三关,但得到的喝彩还不如陆成的一半。
满心嫉妒,柳枝只能一次次告诉自己,凝香风光不了多久的,今晚陆成知道她不是清白身子,肯定会厌弃她。至于陆成厌弃凝香会给她带来什么好处,柳枝完全没有想过。
陆成不管这些人,扛着小舅子去屋里接媳妇。
这边的习俗是新郎倌儿将新娘子抱进花轿,到了男方家里再牵着进屋。而陆成多着急娶媳妇呢,进屋竟然什么都没说,大笑着就将炕头一身红衣的新娘子打横抱了起来,跟抱孩子一样轻松,颠了两下,大步往外走。
凝香靠在男人怀里,感受着他浑身的力气,听着亲人们不舍的嘱咐与村人的起哄,心跳加速。
她觉得自己好像要飞起来了,从来没有哪一天,这么的幸福。
“坐稳了,一会儿就到咱们家。”陆成将媳妇放到轿子里,离开前隔着盖头用力亲了她一下。
凝香羞得扭头。
察觉她的小动作,陆成又笑了,着急回家拜堂,他不再耽搁,放下了轿帘。
“姐夫我坐哪儿啊?”阿木盯着花轿,好奇自己是不是也要坐轿子。
“阿木跟姐夫骑马。”陆成爽朗地道,直接将小舅子抱到了马上,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喜欢自己的媳妇,喜欢到连小舅子都要接回自家照拂。
两人坐稳了,花轿也抬了起来,吹吹打打地从另一条路朝东林村而去。
侄女被陆成接走了,李氏眼睛发酸,忍不住抹了抹泪,一偏头却对上了章鸿林。挺清秀的一个男子,此时脸上却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像隐藏在暗处的小人,正算计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察觉她的注视,章鸿林浑然不在意,竟然还朝她笑了笑才别开了脸。
李氏有点不安,然思来想去,怎么都想不到章鸿林有什么本事让侄女吃亏。
认定章鸿林在故弄玄虚,李氏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领着女儿儿媳妇进去了。丈夫儿子去陆家吃喜酒,他们这边也有宾客要招待,忙得很,没空揣摩一个外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