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刚掰了一根苞谷下来,突然听到动静,心知是陆成,急得不行,然后没等她作出决定,陆成已经兔子似的窜了过来。
凝香慌得躲到后面那根田垄里,紧张地劝他,“你快点回去,别让人看见!”
“放心,我凑准了才过来的,他们都往南边走,离得远,回头也看不见咱们。”陆成看着躲在包谷杆后小脸通红的准媳妇,胸口火热,等这个机会等得越久,他就越想。
“给我抱抱。”陆成大步靠近,伸手就将她扯了过来。
凝香鸡崽儿似的被他铁臂揽到了怀里,闭着眼睛催他,“好了,你……”
没说完,就被人堵住了嘴,火热的唇用力地亲她,一下就烧光了她的力气。
凝香闻到了他身上的淡淡汗味儿,一点都不难闻,知道他是属狗的,吃不饱就一直惦记着,她乖乖地给他亲,觉得差不多了才使劲儿扭开头,捂着他嘴劝道:“你快走,再不走我生气了!”
地里人多,陆成也不敢太放肆,用力揉了揉她小腰才快速钻回她对面,小声跟她说话,“香儿,晌午我不去你们家吃,免得邻居看见你又怕他们误会,但晚上你得出来见我,还在你们家后门那儿。”
白天见面啥都做不了,他现在喜欢晚上去找她,夜深人静,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凝香想都没想,一口拒绝,“不行,我说过了,晚上不再见你。”
上次夜里见他,是因为七夕,是想着与他诀别,现在别说管平就住在西屋,便是没有管平,凝香也不会再纵容陆成那样胡闹。
陆成就料到她会这么说,盯着她道:“香儿,今天我过生辰。”
凝香愣住,松了手里的苞谷,扭头看去,就见他站在苞谷地边上,十分认真地望着她。
“真的?”凝香不是很信。
“七月二十八,我自己生辰难道还会记错了?”陆成故作不悦地瞪了她一眼,见小姑娘低头犹豫,陆成冷声道:“今晚你不出来,九月你过生辰,就别指望我送你礼物。”
凝香脸上一红,脑袋躲到苞谷秆后,小声问他,“你怎么知道?”
陆成笑道:“我问过阿木。好了,就这样定了,晚上我去找你,你记得多穿点,现在夜里冷了。”
凝香还是不敢,只是陆成不肯再听她拒绝,头也不回地往前面走了。
凝香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男人在苞谷地里穿梭的背影,想陪他过生辰的冲动渐渐压过了避讳管平的理智。
或许,她小心一点,就不会惊动管平?管平功夫再厉害,都是人啊,她也要睡觉,正好今天做了力气活,睡得还会比平时沉……
第一次谈情说爱的小姑娘,心已经偏西了那个大胆热情的男人,自然会找出许许多多借口。
晌午李氏先回去做饭了,陆成跟徐守梁打招呼,道要回家过生辰。徐守梁没法再拦他,想着晚上请陆成一顿,然而下午陆成根本没有过来,摆明了不想麻烦他们。李氏瞅瞅东林村的方向,嘱咐丈夫儿子明天刨完了苞谷秆,也帮陆成干点。
凝香用月事来了身体不适为借口,在屋里闷了三天。
她不想死,去见裴景寒的路上就考虑过裴景寒答应放她后的处境,扎簪子时故意扎在脖子偏下的地方,所以现在有衣领挡着,除了替她换药的管平,谁也不知道她身上多了伤。流了不少血,气色不好看,刚巧与月事失血对应上了。
李氏见侄女这次虚得厉害,特意去镇上买了两斤红枣,四只猪蹄,红枣每天吃几颗,猪蹄分两天炖了,凝香姐弟俩啃猪蹄,一家人喝汤。本来李氏是打算侄女啃俩猪蹄,剩下阿木与管平一人一个的,管平没要,就都便宜了阿木。
一边用着管平的伤药,一边享受着长辈炖汤补身子,凝香养了三天脸蛋就又红润起来了,行动自如。脖子上的伤结了痂,伤口不大却深,管平看过后告诉凝香,恐怕这辈子都会留疤,消不掉了。
凝香没放在心上,别说这还没豆粒大的疤长在脖子上,就是挪到脸上,只要陆成不嫌弃,她就不在乎。
“他还没有传话给你吗?”
这早起来,凝香再次跟着管平进了西屋,看她梳头。管平有一头乌黑的好头发,像上好的绸缎,也只有完全披散开,才让这个姑娘的面容柔和了些。
管平摇摇头,一边梳头一边道:“有消息我会告诉你。”
凝香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既高兴又有一天安生日子过,又因为无法预测明天而悬着心。这种滋味儿并不舒服,幸好她前阵子多多少少都习惯了。看着管平将她的长发挽起,凝香又小声问道:“那,你会不会主动把我们家里的事告诉他?”
管平心里是怎么看陆家兄弟的,她毫无把握。
“世子没问,我就不会说,除非有必须马上告诉他知晓的事。”管平意味深长地看了凝香一眼,“譬如你那位表哥,如果你不想他考上,我今晚就回侯府一趟。”
上次世子愤怒离去,没有过问最近凝香身边的事情,而当初的嘱咐是,凝香有喜欢的男人想要嫁人了,她才必须马上去回禀,其他的农家琐碎,世子问就说,不问也不必说出来烦他。说到底,世子那样的权贵子弟,在乎的只是凝香一人。
当然,凝香若有所要求,她也会当传话人。
凝香连忙摇头,章鸿林废了一跟手指应该记住了教训,她不想再追究。
侯府那边迟迟没有消息,柳溪村却开始忙碌了起来。
要秋收了。
徐守梁家三亩地,一亩分别种了麦子花生,一个磨面一个打油,剩下两亩种的是庄稼人最主要的粮食,苞谷。麦子早收了,现在先收半亩花生,因为地少,徐守梁夫妻与徐槐下地去了,没用几个小姑娘忙活。
晒了两天,花生拉回家,两家人一人搬把小板凳围成一圈,面前搭一根横木,攥着花生秧子往上甩,噼里啪啦的,半天没用上就把几十捆花生都敲下了秧子。徐守梁父子俩用铁锹扬扬尘土,花生壳干干净净了,再扛到屋顶上摊着晾晒。
收完花生,接下来就要收苞谷了。
先收徐守梁家的。
一大早起来,凝香看看西屋走出来的管平,挺不好意思地道:“连累你受累了。”
经过凝香受伤一事,管平与她说话比较多了,只是依然没什么表情,“这点累不算什么,比我以前的差事轻松多了。”
或许身体上更累,但心里轻松,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不必担心被人发现。